黄池冻湖凝如墨镜。
冰层厚三尺。车辙印冻成凸棱。
吴王夫差的行辕扎在冰原中央。
九重云锦幔帐结满霜枝。
帐角铜铃冻成哑石。
盟台以人骨为基。覆盖薄雪。
雪粉下凸露指骨和齿槽轮廓。
膻腥混着降真香从帐缝钻出。
“起乐！”执金吾的吼声劈开死寂。
冰屑从皮帽震落。
帐幕掀开。赤膊力士擂动鲨皮巨鼓。
鼓面血筋密如蛛网。
每槌砸下。骨台缝隙就涌出丝缕黑雾。
鼓点渗入冰层。
湖底传来沉闷应和。
像巨蜥在深渊翻身。
西施踏上冰面。荆钗绾紧墨鬓。
百越兽皮抹额缀七枚鹰骨铃。
她解下素麻披风。露出赤红短襦百褶裙。
腰间束九环纯银腰带。
冰面倒映她单薄身影。
忽扭曲成青面獠牙的鬼相。
“鸮目秽镜...”她足尖轻点。
铃音碎冰。
鼓声骤如暴雨！
黑雾自骨台喷涌如柱！
浓烟凝成半里宽的鸮首巨幕。
幕表浮现万军征战场面——
越甲如蚁溃散。夫差金斧劈开勾践颅骨！
观礼诸侯席哗然站起！
“破！”莫邪药锄猛砸冰面。
冰层裂口处迸射金光。
金芒撕裂黑幕。映出幕后景象——
真实战场上正在溃逃的赫然是吴军！
断戈残盔铺满冰湖。
幻幕扭曲愈合。
鼓点癫狂如魔！
鸮首黑雾裂开巨口。
口中幻化勾践跪降的身影——
献城国书。断发刺面。舔尝夫差靴底血泥！
满座轰然惊叫！
“雕虫幻术！”越国上将军范蠡拍案怒斥。
却掩不住袍袖下双腿微颤。
冰面陡陷！
西施踏着鼓点急旋。
鹰骨铃随步摇碎虚影。
百名赤足巫女自冰原西角奔涌而至！
兽骨链缠腕踝。乌檀发染靛蓝。
鼓声压顶如雷。
她忽反弓折腰。银链甩空！
九枚鹰铃碰撞出穿云裂帛音——
锵啷！
银铃清啸刺裂鼓噪！
黑雾鸮幕应声撕开豁口！
巫女足链踏地如浪！
冰尘裹着骨链震颤轰鸣。
竟与鸮鼓分庭抗礼！
“天穹光镜！”陈垣大吼。
嬴萦的青铜匣早对准日轮。
机栝急拨！
三层铜盘飞旋折射阳光！
光束穿透冰雾。首射盟台顶端的青铜鉴！
铜鉴凹面霎时亮如烈日！
“就是现在！”莫邪独臂挥出药锄。
锄刃削过鉴缘霜棱。
万道金芒猝然聚焦。
光束如滚烫巨矛首刺幻幕核心！
哧——！
强光穿透处。
鸮首黑幕如沸汤泼雪。
熔出个透亮窟窿！
窟窿边缘浓烟卷涌欲合。
巫女阵列的骨链震响如海啸扑来！
链环刮擦声撕开烟幕豁口！
西施银链随啸音劈斩。
链影如刃切过光束焦痕——
幻幕轰然崩塌！
碎烟坠冰时。
露出后方真实的景象——
夫差冠冕歪斜。手中金斧劈碎盟台金柱！
他双瞳墨绿如潭。口涎垂落龙袍。
“吴王眼珠...”范蠡倒抽凉气。
“让鸮目吃了！”
冰壳骤然爆裂！
鸮鼓力士的鼓槌砸向自己天灵！
血溅鼓面。鼓皮人筋搏动如活蟒！
百名鼓手赤目暴凸。抡槌互砸！
血浆混着墨绿浆液泼满冰湖！
“结阵！”西施银链指天。
巫女踏冰合围。
百双赤足震踏冰原。
陈怀玄圭碎片忽冰凉刺骨。
最后一点金辉沿裂缝流泻。
嬴萦的青铜镜匣坠地。
三层铜盘熔成赤红废铁。
黑烟碎幕深处。
墨绿光斑如溃疮急聚。
凝成只小如雀卵的鸮瞳。
毒目紧盯西施后心！
“小心！”莫邪药锄掷出。
锄刃斩裂光斑！
鸮瞳一分为二。溃如烟尘。
冰面浮起墨绿水蜗。
蜗壳凹痕凝成新月状抓痕。
随浪沫沉入鸮鼓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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