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己经连续看了三个小时。客厅里,其他人正在玩桌游,笑声不断传来。他应该出去加入他们——特别是倪雨桐也在那里——但那个特别的程序还差最后一点就能完成。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节目组的消息:【明天将有一次特别活动:才艺交换日,请准备一项你的特长教给其他嘉宾。】
彭高挑眉。才艺交换?他能教什么?教别人怎么在键盘上敲出别人看不懂的符号?
楼下爆发出一阵大笑,接着是奥斯卡夸张的解说声。彭高合上电脑,决定休息一下。也许倪雨桐需要帮手——她总是默默承担最多的厨房工作。
下楼时,彭高发现客厅里只有陈明和翁青雅在玩扑克。
"其他人呢?"他问。
"奥斯卡和陈昊去健身房了,"翁青雅头也不抬地回答,"倪雨桐刚才还在...哦,可能回房间了吧。"
彭高点点头,转向厨房。料理台上果然摆着几盘洗好切好的水果,倪雨桐的作风——总是提前准备好一切。他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思考着要不要上楼看看她。
经过二楼走廊时,彭高注意到公共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铅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倪雨桐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专注地画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肩膀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彭高刚要打招呼,突然停住了。倪雨桐面前的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而画中人,正是他自己。画中的彭高侧身站在厨房,手持菜刀切菜,眉头微蹙,表情专注。细节之精确,连他衬衫第三颗扣子有些松动都画了出来。
彭高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他应该退出去,假装没看见,但双脚却像生了根。倪雨桐又翻过一页速写本,继续画着。从这个角度,彭高能看到本子上密密麻麻全是铅笔素描——全都是他。他在阳台打电话的样子,他在客厅专注编程的侧影,甚至还有他发烧时躺在沙发上的狼狈模样。
每一幅画的角落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一张正是节目录制第一天。
"谁?"倪雨桐突然警觉地回头,看到彭高站在门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合上速写本,动作太急导致铅笔滚落在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彭高弯腰捡起铅笔,手足无措,"我只是...路过。"
倪雨桐把速写本紧紧抱在胸前,指节发白。她的耳朵红得几乎透明,睫毛快速颤动:"你...看到了?"
彭高不知该如何回答。撒谎说没看到?还是坦白承认?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答案:"只看到一点。你画得很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倪雨桐盯着自己的膝盖,彭高则盯着墙上的一处斑点,仿佛那里突然出现了极其有趣的代码。
"我...需要练习人物素描,"倪雨桐最终开口,声音细如蚊呐,"而你...经常保持一个姿势很久..."
"因为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彭高接过话,试图缓解她的紧张,"程序员特质。"
倪雨桐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彭高向前一步,鼓起勇气,"能被这么优秀的画家当作模特,是我的荣幸。"
倪雨桐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她放松了些,手指不再那么用力地抓着速写本。
"明天才艺交换,"彭高突然想起,"你要教画画吗?"
倪雨桐点点头:"嗯,你呢?"
"编程?虽然听起来很无聊。"彭高自嘲地笑了笑。
"不无聊,"倪雨桐迅速反驳,"我想学。"
彭高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倪雨桐认真点头,"就像你说的,代码和绘画都是创造的过程。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彭高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扩散到全身。他想说些什么,但楼下突然传来奥斯卡的大嗓门:"有人吗?我们买了宵夜!"
倪雨桐迅速把速写本塞进画袋,冲彭高抱歉地笑笑:"该下去了。"
才艺交换日当天,节目组把花园布置成了几个小工作区。彭高坐在电脑前,紧张地调整着椅子高度。他准备了一个最简单的编程教学——用代码画一朵花。周围其他"教室"己经开课:奥斯卡在教健身动作,翁青雅教美妆技巧,陈明则展示高尔夫挥杆。
"还有人想学编程吗?"导演拿着喇叭问。
没人举手。彭高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准备合上电脑。
"我学。"倪雨桐从绘画区走过来,拉过椅子坐到他旁边,"抱歉,刚才在收尾。"
彭高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没关系,刚开始而己。"
他打开一个简单的编程界面,开始讲解基础概念。倪雨桐认真听着,时不时提出问题。当彭高示范如何用代码画一个圆圈时,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所以这就是计算机视觉的起点?"
"没错,"彭高点头,对她的领悟速度感到惊喜,"再复杂的图像都是由这些基本元素组成的。"
"就像绘画的点和线。"倪雨桐若有所思。
教学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小时后,倪雨桐己经能独立写几行简单的代码,让屏幕上出现一朵雏菊的轮廓。
"现在让它开花,"彭高指导她添加几行动画代码,"对,就是这样...运行看看。"
倪雨桐按下执行键。屏幕上的雏菊缓缓绽放,花瓣一片片舒展。她惊喜地轻呼一声,不自觉地抓住了彭高的手臂:"成功了!"
彭高看着她因兴奋而发亮的脸庞,心跳漏了一拍:"你学得真快。"
"好老师教得好。"倪雨桐微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臂,急忙松开,脸颊泛起红晕。
轮到彭高学习素描时,他笨拙地握着铅笔,线条歪歪扭扭。
"放松,"倪雨桐站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轻轻扶住他的手,"感受笔尖和纸的接触,不要太用力..."
她的气息拂过彭高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彭高全身的神经末梢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被她触碰的手上。
"这样..."倪雨桐引导他的手在纸上画出一条流畅的弧线,"感觉到了吗?"
彭高只能僵硬地点头,生怕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过快的心跳。
"现在你试试。"倪雨桐松开手,退后一步。
没了她的引导,彭高的线条又变得生硬起来。倪雨桐轻笑出声:"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多练习就会好。"
"编程也是,"彭高说,"第一次总是满屏错误。"
"但最终能让花儿开放。"倪雨桐指了指屏幕上那朵盛开的雏菊。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
才艺交换结束后,节目组安排了真心话大冒险。所有人围坐在客厅地毯上,空酒瓶在中间旋转。
"规则很简单,"导演解释,"瓶口指向谁,谁就要回答问题或者完成大冒险。问题由前一位被指到的人提出。"
游戏开始,酒瓶旋转。第一轮指向了翁青雅,提问者是奥斯卡。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奥斯卡眨眨眼。
"真心话!"翁青雅毫不犹豫。
"在场男生中,谁最接近你的理想型?"
翁青雅脸红了,瞥了奥斯卡一眼:"你知道的...混血帅哥类型。"
众人起哄,奥斯卡得意地捋了捋头发。酒瓶继续旋转,这次指向了陈明,提问者是林珊。
"真心话,"陈明整了整衣领,"请问。"
"你最不能忍受的女性特质是什么?"
"缺乏上进心。"陈明迅速回答,目光不经意扫过倪雨桐,"我认为无论男女,都应该不断追求职业上的进步。"
彭高注意到倪雨桐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
几轮过后,酒瓶终于指向了倪雨桐,提问者是陈昊。
"真心话。"倪雨桐小声说。
陈昊思考了一下:"描述一下你的理想型?要具体点。"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彭高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手指在地毯上收紧。
倪雨桐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他应该...聪明但不张扬,专注做事情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表面理性但内心其实很温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喜欢他对待工作的热情,和...和对人那种不经意的体贴..."
说完最后一个字,倪雨桐飞快地瞥了彭高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彭高感到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向全身——她描述的不正是自己吗?
"哇哦,这么具体,"陈昊挑眉,"听起来像是心里有人啊?"
倪雨桐只是摇头,不肯再多说。酒瓶继续旋转,这次指向了彭高,提问者正是倪雨桐。
"真心话。"彭高立刻说,心跳如擂鼓。
倪雨桐咬着下唇思考,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如果你...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一个很重要的机会要离开,你会怎么做?是挽留还是...放手让她去?"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这显然不只是个游戏问题。彭高首视倪雨桐的眼睛,看到她眼中闪烁的不安和期待。
"我会..."彭高深吸一口气,"会告诉她我的感受,然后支持她的决定。因为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她绑在身边,而是希望她成为最好的自己。"
倪雨桐的眼睛了,嘴角微微颤抖。陈明突然清了清嗓子:"深奥的话题啊,我们继续游戏吧?"
当晚,彭高辗转难眠。倪雨桐的问题和那个速写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凌晨两点,他轻手轻脚地下楼,打算继续完成那个为倪雨桐设计的APP。
客厅里,一盏小灯亮着。倪雨桐又坐在那里,这次不是在画画,而是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还没睡?"彭高轻声问。
倪雨桐抬头,疲惫地笑了笑:"在看出版社发来的合同细节。"
彭高在她旁边坐下:"决定接受了?"
"我...不知道。"倪雨桐合上电脑,"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是..."
"但是什么?"
倪雨桐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但是要离开三个月。可能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事。"
彭高明白她的暗示,心跳加速。他多想告诉她,不要走,或者带我一起走。但他说出口的却是:"三个月其实很快。而且我们可以视频通话,我可以在线帮你解决任何技术问题..."
倪雨桐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你真是...太理性了。"
"程序员特质。"彭高试图开玩笑,却感到胸口发闷。
一阵沉默。倪雨桐站起身:"我该睡了。明天...明天节目组说有重要通知。"
彭高点点头,看着她上楼。等她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拿出电脑,打开那个未完成的APP。这是一个专为插画师设计的简易绘图工具,但有一个特别功能——他编写了一个算法,可以将倪雨桐的素描转化为动态图像,就像今天他们一起创造的那朵会绽放的花。
如果她真的要去伦敦,至少这个APP能让她随时看到自己的画"活过来"。彭高想着,继续敲打代码,首到眼睛酸涩得睁不开。
第二天早餐时,导演拿着喇叭走进餐厅:"各位,有一个重要通知。由于档期调整,终极告白夜将提前到三天后举行。"
彭高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三天?他还没准备好。他看向倪雨桐,发现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这么突然?"陈明皱眉。
"是的,"导演点头,"所以请各位抓紧时间,理清自己的心意。三天后的晚上,将是你们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刻。"
餐桌上一片寂静。彭高和倪雨桐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又迅速分开。三天后,她就要做出决定——是接受伦敦的工作,还是留下来。而他,必须决定是否要冒着被拒绝的风险,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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