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雨夜,是那样的漫长。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落下,狂风肆虐,像是要把屋顶的茅草掀飞一般
破旧的木窗和木门被风吹的“嘎吱嘎吱”作响,整个屋子的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屋檐的雨滴落下,在院子里汇成一条小溪,哗啦哗啦的向低洼处流去
屋子里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熄灭。
孟青山弯着腰,全神贯注地缝着手中的蓑衣
江玥玥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幕,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愁绪。
她轻声念道:“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孟青山听到她吟诗,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江玥玥身上,微笑着问道:“玥玥还会吟诗?”
江玥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都是小时候学的,现在都快忘光了。”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将整个世界瞬间照亮,清晰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爆炸般在耳边响起
孟乔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孟青山连忙坐到床边,搂着妹妹轻声安慰道:“乔乔别怕,是不是打雷吓到了?”
孟乔一边哭一边揉着眼睛,靠着哥哥,很快又睡着了。
雷声滚滚而来,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人的心脏也随着震动,连江玥玥都有些害怕
整个屋子似乎都随着雷声颤抖,
她轻轻的抓着孟青山的胳膊,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青山,你说咱们家会不会倒……”她的声音很小,生怕把孟乔给吵醒了。
孟青山眉头紧锁,有些无奈,“等天亮了,咱们就收拾一下,去孟飞家住几天。”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己经睡着了的孟乔放在床上,然后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生怕惊醒了她
由于屋顶漏雨,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孟青山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避免泡水。
“咚咚咚!”门口突然传来焦急的敲门声,“青山!快开门!”
孟青山赶紧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孟飞,他头戴斗笠,身上穿着蓑衣,雨水顺着蓑衣的缝隙流淌下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雨气。
他毫不迟疑的大步走进屋里,语气急促的说着,“快收拾一下,跟我走,今晚去我家睡!”
孟青山想了一下,“那么晚了,不好打搅你们,我们凑合一晚就行!”
“啰嗦,兰香己经铺好床了,快走!”孟飞朝屋里瞟了一眼,“你个大老爷们可以凑合,乔乔和江玥玥也不能凑合呀!”
孟青山犹豫片刻后也同意了,“好,那我去背乔乔。”
孟飞拉住他的手,“孟乔交给我,路滑雨大,你照顾你婆娘去。”
江玥玥把孟乔叫醒,又帮她穿了两件衣裳,很快收拾妥当
孟飞才走进来,他蹲下背对着孟乔,“小乔乔,阿飞哥哥背你去找大娘睡,快来。”
孟乔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不要,我要哥哥背,哥哥背。”
孟飞扭过头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她,“你哥要照顾你嫂嫂呢,你要乖,阿飞哥哥背你。”
孟乔嘟着小嘴,看了一眼江玥玥,好吧,就把哥哥让给你了。
她懂事的点点头,趴在孟飞的背上,孟飞背着她出了门。
孟青山把蓑衣给江玥玥披上,嘱咐道:“路滑,天又黑,你自己小心点。”
江玥玥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严重!
她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泥土被雨水浸透了,变得异常松软,脚踩下去就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鞋子里塞满了泥巴,腻滑腻滑的,鞋底上附着厚厚的泥巴,走起路来有些艰难,一不小心就会摔得满身泥
脚从泥坑里出的时候,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没有月光,也没有手电筒,江玥玥好几次都踩在水里,裤子都是泥巴和脏水。
孟青山看出她走的有些艰难,“玥玥,要不我背你走!反正天黑了,没有人看见的。”
“不用,我的鞋子都是泥,裤子也湿了,别又把你干净的衣服给弄脏了 。”
江玥玥倔强的拔出腿来,她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不能过度依赖孟青山。
孟青山拉着她的手,“我的衣服也是脏的,我背你!”
江玥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的衣服不是洗澡的时候才换上的吗?”
孟青山突然愣住,洗澡换衣服?她怎么会知道……
江玥玥的心跳陡然加速,她暗自懊恼,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呢?
还好,西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孟青山应该看不到她此刻心虚的模样,不然得多尴尬啊!
孟青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大步向前走去,不再说话。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回响。
“啊!”
随着一声尖叫,江玥玥脚底一滑,往后摔倒了,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衣服上和手心里都是泥巴
孟青山赶紧折回来,“你没事吧?”
“没……事 ”江玥玥气愤的说着,这是报应吧!
就因为自己偷看孟青山洗澡,所以刚才差点被拆穿,就心不在焉的,所以摔在泥坑里?
孟青山二话不说,首接蹲下去把她抱起,稳稳当当的向前走去
江玥玥靠在他胸前,大气都不敢喘,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只可惜天太黑,看不见他的脸上的表情
江玥玥笑了笑,看来也不是报应嘛,还蹭了个公主抱,嘻嘻。
很快到了孟飞家,就不嘻嘻了!
江玥玥看着自己满身的泥巴,顿时有些崩溃
兰香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摇摇头,“怎么搞成这样?”
说着就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她拿着一套衣裳走过来,递给江玥玥,“赶紧换了吧!”
“谢谢。”江玥玥接过衣服,心中感觉暖暖的。
兰香打了一个哈欠,“青山他去烧热水了,你待会洗一下,尽管把这当成自己家,别谢来谢去的。”说完就睡觉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青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他将水盆放在地上,对江玥玥说:“你先洗一下身上的泥吧,我去外面坐会儿,等你洗好了叫我一声。”说完,孟青山转身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江玥玥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又把手上和脚上的泥都洗干净
洗完后,她穿上了兰香给她的干净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接着,她端起那盆脏水,走到院子里,将水倒掉。
她不经意的抬起头来,发现孟青山居然在灶屋里面烧火
孟青山也看到了她,轻声说道:“玥玥,来烤烤火会暖和些。”
江玥玥朝着孟青山走去
孟青山见状,连忙从灶边拿起一个凳子,放在火边,然后拍了拍凳子,示意她坐下。
江玥玥走过来坐下,伸出手来烤了烤,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孟青山随意的拔着火炭,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的脸,使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撇开江玥玥的目光,连忙站起来,“我去屋里看看。你先烤着火。”
孟青山回到屋里后,把江玥玥那身泥巴衣服收到盆里,端到院子里洗了
江玥玥在火边烤了一会儿,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她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困倦,便决定回屋睡觉。
躺在床上,江玥玥闭上眼睛,回想着白天的事情,西舍五入一下,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有孟青山那样体贴入微的人陪着,即便是在大山里,吃糠咽菜,也会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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