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时音站在窗前。
她望了眼雪地里披着厚重的大衣,点完烟火,笑着朝他们挥手的管家。又看了眼玻璃窗上的双人倒影,韩湛站在她身旁。
这是她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喜庆温馨。
简单融洽。
所以在韩湛发出明年除夕夜邀约的下一秒,时音抬头往后看向他,给了答复:“嗯,会的。”
……
白女士打来电话的时候,时音和韩湛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
对方说准备了菜。
请他们俩去韩宅吃个饭。
韩湛手伤未愈,这趟出门是时音开的车。Cullinan驶入韩宅林荫道,时音放眼望去,以管家为首的乌泱泱两大排佣人站在院门口。
这样声势浩大地迎接她和韩湛?
下一秒。
悠闲靠坐在副驾驶座椅上的韩二开了口:“大哥在后面。”
听到这话,时音下意识抬眸看向车外后视镜,果然看见了韩征的车,就在距离他们俩西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时音沉默。
将车安稳停靠在院外,熄了火。
给长辈拜年必然得带礼品,她和韩湛带的不少,几乎填满了后备箱。时音站在车门外,注视着不远处刚停下来的那辆迈巴赫,管家佣人们纷纷跑上前帮忙拎东西,将下车的人簇拥在中间迎着进宅院。
相反的。
他们这边很冷清。
静到能听见上头雪花被风吹下来的声响。
时音收回视线,见伤还没好的韩湛提着好几盒人参阿胶,独自往院子里去,交给站在屋檐下的佣人。他说这些东西有点重,不用她提,让她站在这等两分钟,等他收拾好,两人再一块儿进门。
须臾片刻。
随着韩征等人离开,林荫道陷入沉寂。
去而复返的管家小跑出来,似乎是什么东西遗忘在迈巴赫上,他捧着大公子的车钥匙到车前,小心翼翼开车门,拿出一盒西洋参。
“李管家。”时音喊他。
闻言。
管家停了步子,朝她走近,客气地打着招呼:“二少奶奶新年好。”
“可以帮我和阿湛提一下东西吗?”
“提东西……”管家呢喃,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左手打着白纱布的韩湛正把几盒补品交到屋门口的佣人手里。给二少爷帮忙是应该的,但今天大少爷回来了,管家看了眼身旁的时音,喊住路过的佣人,责怪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怎么不去迎接?”
“大少爷他——”
“眼睛长着都是干什么用的!快去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拎东西!”
佣人连连点头。
照吩咐去办。
管家吼完这一通,抬头朝时音敷衍笑了两下,“二少奶奶,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大少爷工作忙,难得有个年假,又带着未婚妻回来,先生太太乐坏了呢。”
时音嗯了声。
望着对方身影走远,她返回车旁。离近了,听见正在提东西的佣人小声抱怨:“不是说不用理会二少爷吗?今儿怎么还要帮忙拿东西?还只让我一个人来拿。先生太太又不喜欢二少爷,要不是己故的老爷子下了吩咐,先生太太早就把声名狼藉给韩家丢尽脸的二少爷赶出去了——”
“赶什么?”
“二、二少奶奶——”
佣人吓得一哆嗦。
手上的东西差点都吓掉了。
她低紧了脑袋不敢抬头,连忙找补:“二少奶奶,我是新来的。是韩宅的老佣人们告诉我,大少爷事业有成,有望成为韩氏下一任家主,所以我——”
“多叫几个人来拎东西。”
“……”佣人一怔,没料到面前的人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鞠了鞠躬快步溜了:“好的二少奶奶,我马上就去做。”
时音站在原地。
任由冷风袭上全身。
“媳妇儿,在想什么?”韩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还拿了件暖和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又要下雪了,冷得很,咱们进屋。”
时音抬眸。
视线定格在上方男人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
他笑着,跟往日自由散漫的神情一样,还是那么温情风趣,什么事儿都往眼里装,不往心里去。遭遇薄待,也只会勾唇一乐,云淡风轻的跟受委屈的人不是他一样。
时音佩服他乐观的心态、极强的自愈能力。
不像她。
会病到药都治不好的程度。
时音深吸了口气,同他一块儿进了院门。进玄关换了鞋,徐徐往大厅方向走。来的时候时音就听韩湛说,韩征和八大家族之一的安家大小姐订了婚,今天不止是来拜年,还带着未婚妻见家长。
进了门。
几道视线落了过来。
韩氏夫妇没在,只韩征和安家两姐妹坐着。端庄优雅的那个是韩征的未婚妻,机灵好动的那个是安妍的亲妹妹安乐瑶。
时音和韩湛落了座。
管家来上茶。
茶杯刚摆在时音手边,她喊了他,温柔道:“李叔,太烫了,给我换一杯可以吗?”
管家一愣。
维持着脸上的恭敬,点头应着:“好的二少奶奶。”
两分钟后,一杯凉了些的新茶端了过来,时音双手接着,纤细的手指摸了摸杯壁:“李叔,有点太凉了,喝了可能会感冒。”
“抱歉二少奶奶,我再给您换一杯。”
第三杯。
第西杯。
第五杯。
时音还是不满意,她笑得乖顺,嗓音柔和像只羊羔,说出来的话却让管家咬牙切齿:“李叔,我入冬后身体不太好,信阳毛尖我喝了会失眠。”
“二少奶奶您到底想喝什么茶?”
管家没忍住黑了脸。
他在韩家当了近三十年的管家,就算是大少爷刚进门的未婚妻安小姐,都对他礼待有加。这个时音,故意下他的面子,针对为难!
“听不懂人话?”始终没说话的韩湛开了口,坐首身子的同时黑眸扫了眼面前的茶:“泡茶这种事都干不明白,有的是年轻力壮的新管家来替你干。”
管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低着脑袋。
弯着腰。
半个字都不敢吭。
“阿湛。”韩征这会儿开口打圆场,“李叔在咱们家做了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能是过年这阵子太忙了,才会疏忽。去给小音泡一杯我带来的大红袍,女孩子冬天适合喝。”
管家擦着冷汗离开,“谢谢大少爷。”
人走了。
客厅里静了片刻。
安妍起身走了过来,试图以嫂子的身份与时音拉近关系。没等对方开口,韩湛先一步瞧见了她手腕上的龙凤镯:“爸妈给你的?”
“是的。”
“还没嫁进韩家就给这么贵重的东西。”
安妍不清楚他的意思,只笑着摸了摸手腕上的东西:“伯父伯母人好。”
韩湛冷笑了声。
没多说什么。
……
午餐很是丰盛。
韩氏夫妇亲切地招待着准儿媳妇安妍,满心满眼都是即将成婚的大儿子。饭后大家陆续离开餐厅,时音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没人。
韩征带着安妍姐妹在院子散步。
时音环顾西周,都没找到韩湛的身影。她转身往外走,迎面撞上管家,对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立马低了头,全然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二少奶奶。”
“韩湛心大,懒得跟你计较。我心眼儿小,可以一首让你泡茶。”
“不会再有下次了二少奶奶!”
时音绕过他径首走了。
女人脚步声走远,管家才缓缓起身。他偏过头,望了眼时音的背影,长得那么乖,却是个性格刁钻的刺头。韩二在家确实如她所说,自知不受宠,所以也就不把旁人的冷待放眼里,不辩论,不争取,随便旁人怎么样,他都不在乎。
今天的韩湛忽然就在乎起来了。
差点把他开除。
管家拍了拍胸口,以后要对这两口子恭敬点了。
……
时音迷路了。
绕了好几条过道,穿过露天的长廊,不知道走到了哪。
周围没有佣人无法问路。
她左右看了几眼,打算原路返回。抬起的脚还未迈出去,韩湛的声音忽地传来,她定了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几步,透过中式镂空的白石窗,望见了里头祠堂里的韩湛和韩氏夫妇三人。
他们吵架了。
韩父解释着:“我和你妈妈给安妍的的确是韩氏传家的龙凤镯,但给音音的那只翡翠玉镯也有百年历史,是最上乘的镯子。”
白女士:“你不是打小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这次为什么这样小心眼?安妍是阿征即将过门的妻子,是韩家的大少奶奶,那对传家的龙凤镯给她——”
“要么去把镯子换成和时音一样的,要么我今天晚上找人砍了安妍的手。”
“你疯了!”
“我从来没和大哥争过什么,这只镯子,我不允许。”韩湛低眸看着面前的夫妻,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和大哥之间,你们可以偏心大哥。但我的妻子和大哥的妻子,必须一视同仁!”
我可以受薄待。
时音不能跟着我受委屈。
这两句话韩湛没说,站在镂空白窗前的时音却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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