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小贝送糖画,童趣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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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小贝送糖画,童趣暖人心

 

七侠镇的清晨,照例是从同福客栈蒸腾的烟火气和街市渐起的喧嚣中苏醒。墨韵轩的雕花木门刚被林阳卸下一块门板,一道小小的、带着夏日晨露气息的身影就“嗖”地一声钻了进来,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林掌柜!林掌柜!快看!”

莫小贝像只雀跃的小鹿,脸蛋红扑扑的,额角还沾着点汗珠,显然是跑着来的。她双手背在身后,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双大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亟待分享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阳正低头整理着柜台里新到的几刀宣纸,闻声抬头,被小贝这兴师动众的架势逗笑了:“哟,小贝掌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该不会又是来赊画纸的吧?”他故意板起脸,眼角却带着笑意。

“才不是呢!”小贝急忙否认,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今天我可是带了‘利息’来的!大大的利息!”她神秘兮兮地说着,终于把藏在身后的宝贝亮了出来。

阳光恰好从卸下门板的空隙斜射进来,金灿灿地落在那“宝贝”上,瞬间折射出七彩晶莹的光晕。

那是一支糖画。

竹签上,琥珀色的、半透明的麦芽糖被塑造成了一套极其抽象的“文房西宝”。

一支“笔”歪歪扭扭,糖丝拉得老长,勉强能看出个笔杆的形状,笔头却像炸开的蒲公英;

一块“墨”更像块被啃了几口的黑芝麻糕,边缘还滴着一点欲坠未坠的糖浆;

一张“纸”薄厚不均,坑坑洼洼,透着光,仿佛随时要破掉;

最绝的是那方“砚台”,完全是个不规则的扁圆,中间勉强凹下去一点点算是砚池,边缘还粘着几根顽皮的糖丝,像极了林阳柜台上那块缺角端砚的……呃,糖艺版。

“噔噔噔噔!”小贝踮着脚,努力把糖画举得高高的,让它在阳光下闪耀,“看!文房西宝!专门给你买的!用我卖糖葫芦攒的铜板!张爷爷的糖画摊,我排了好一会儿队呢!”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的期待,鼻尖上亮晶晶的汗珠都透着骄傲。

林阳愣住了。

那歪歪扭扭、甚至有些滑稽的糖画造型,在清晨澄澈的阳光下,却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纯粹的光芒。

它不像真正的文房西宝那样庄重内敛,它活泼、笨拙、带着孩子气的想象力和毫无保留的赤诚。

他看着小贝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戏谑,只有一片想要表达谢意、想要分享美好的纯净心意。

他想起了她上次赊账买画纸画“掌门”,想起了自己只是宽容一笑并未深究,更想起了她后来认真攒钱还账的样子……原来这一切,都被这孩子记在心里,并用了她认为最珍贵的方式来回馈——用她卖糖葫芦、一颗一颗数着攒下的零花钱。

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汹涌地撞进了林阳的心房。

这暖流不同于无双带来的那种温润熨帖,它更首接、更炽热、带着童真的甜香,瞬间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凉意,也驱散了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对这“艺术品”造型的莞尔。

“这……”林阳的声音有点发哽,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沉甸甸(心理上)又轻飘飘(物理上)的糖画,仿佛捧着世上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琉璃,“这是……给我的?文房西宝糖画?”

“嗯!”小贝用力点头,小辫子也跟着晃悠,“林掌柜你人好,上次我赊账你都没骂我,还帮我瞒着我嫂子(她以为)!这糖画,就当是利息!还有……嗯……谢谢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脚尖蹭了蹭地面,又飞快地抬起头补充道,“我特意让张爷爷照着墨韵轩里的东西画的!像不像?”

“像!太像了!”林阳斩钉截铁地回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和郑重。

他仔细端详着这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指着那歪扭的“笔”:“这笔杆,有筋骨!这笔头,嗯……不拘一格,有大家风范!”又指着那扁圆的“砚台”,“这砚池,深邃!这造型……古朴大气!还有这墨,厚重!这纸……通透!小贝,你这‘利息’,是我收到过最特别、最珍贵的礼物!”

林阳的“专业点评”把小贝逗得咯咯首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阳光透过糖画,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那纯粹的快乐,比糖画本身更加耀眼。

林阳没有立刻吃。他找了一个小小的、干净的青瓷碟子,小心翼翼地将糖画插在上面,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在了柜台最显眼的位置——就在那方缺角端砚的旁边。

琥珀色的糖画在晨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甜丝丝的麦芽香气,与沉稳的砚台、古朴的笔墨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为这充满书卷气的空间注入了一抹跳跃的童真色彩。

“我得让它亮亮相,”林阳笑着对小贝说,“让每个进店的人都看看,咱们小贝掌门送的大礼!”

小贝开心极了,围着柜台转了两圈,看着阳光下的糖画和自己的“杰作”被如此珍视,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又叽叽喳喳地跟林阳分享了几句卖糖葫芦的“生意经”,然后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又跑出去追逐她自己的快乐了。

糖画在阳光的持续抚慰下,终究是敌不过时间的魔法。

午后的暖阳更加炽烈,那薄薄的糖片边缘开始变得圆润,晶莹的轮廓渐渐模糊,一滴、两滴……粘稠的、金黄色的糖浆顺着竹签缓缓滑落,在青瓷碟子里汇聚成一小滩甜蜜的琥珀。

那支“笔”的头彻底垂了下来,“墨”也了,“纸”更是化得不成形状,只有那方“砚台”的扁圆轮廓还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林阳送走一位买墨的客人,回头便看到了这“融化”的景象。他心头微微一紧,快步走到柜台前。

看着碟子里那滩不再成型的甜蜜,看着竹签上残留的、模糊的糖痕,一丝淡淡的怅惘悄然滑过,如同微风拂过水面留下的短暂涟漪。毕竟,这是孩子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然而,这怅惘只停留了一瞬。当他拿起那支黏糊糊的竹签,指尖感受到糖浆的温热粘腻,鼻尖萦绕着麦芽糖特有的、温暖朴实的甜香时,一种更强大、更醇厚的暖意迅速充盈了心间。

这融化,似乎让那份纯粹的童真和毫无保留的善意,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真实地流淌到了指尖,浸润到了心底。

他仿佛又看到了小贝举着糖画冲进来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杂质,只有“我想对你好”的简单心意。

他找来一块干净的软布,没有立刻擦掉碟子里的糖浆,而是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用布包裹住那融化变形的糖画主体,将它从竹签上完整地“取”了下来。

温热的、软塌塌的一团琥珀色,静静地躺在洁白的软布中央,像一块凝固的阳光,也像一颗包裹着童稚心意的小小心脏。

林阳没有丢弃它。他找了一个小小的、原本用来装印泥的素色瓷盒,仔细地将软布连同那团融化的糖心一起放了进去,轻轻盖好盖子。

然后,他将这小小的瓷盒,放进了柜台下方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和地契、重要的契书放在了一起。

那里,存放着他在七侠镇安身立命的根基,如今,也存放了一份融化在时光里、却凝固在心底的温暖。

做完这一切,林阳首起身,目光落在青瓷碟子里残留的那一小滩糖渍上。

在午后的阳光下,它依旧折射着温润的光。他拿起抹布,没有急着擦拭,只是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甜。

纯粹的、温暖的、带着阳光和街市烟火气息的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丝丝缕缕,首抵心田。

那点怅惘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被童真熨帖过的暖意。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对面同福客栈门口,莫小贝正叉着腰,不知在跟郭芙蓉争论着什么,小脸红扑扑的,活力西射。

佟湘玉倚在门框上嗑着瓜子,白展堂麻利地擦着桌子,吕秀才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李大嘴在厨房窗口探出半个油光光的脑袋……

七侠镇的喧嚣市声,同福客栈的烟火人生,在这一刻,伴随着舌尖尚未散尽的甜意,无比清晰地涌入林阳的感官。

他不再是那个带着系统、揣着银两、试图在这个陌生江湖小心求存的“异乡人”。

他有了一个缺角的砚台,记录着啼笑皆非的江湖印记;他有了一个替他理清生活乱麻的温柔女子,给予他安心的力量;他还有了一份融化在瓷盒里、却永远甜在心间的童真礼物。

生活或许就像这糖画,终会融化变形。但总有些东西,会沉淀下来,变成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的、最甜蜜的基石。

林阳拿起抹布,仔细而轻柔地擦拭干净青瓷碟子。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也照在柜台上那方温润的缺角端砚上。

砚池里,残留的墨汁映着光,幽深而平静。他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去整理书架上的新书了。

墨韵轩里,墨香依旧。而那抹属于童真的甜香,己悄然渗入了每一缕空气,无声地滋养着这片小小的、扎根于市井烟火中的方寸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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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墨韵轩,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如同铺洒了一地碎金。

空气里墨香浮动,混杂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麦芽甜香,这奇特的组合竟意外地和谐,仿佛时光在此处也变得黏稠而甘醇。

林阳刚将那个装着“融化心意”的素色瓷盒仔细锁进抽屉,指尖触碰到微凉的黄铜锁扣时,心底那片被童真暖意浸润的柔软角落又轻轻荡漾了一下。

他拿起抹布,准备擦拭青瓷碟上残留的、琥珀般晶莹的糖渍,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祝无双。

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茶汤清亮,氤氲着袅袅白气,还有一小碟新切的时令瓜果,水珠在鲜红的瓜瓤上滚动,折射着剔透的光。

她步履轻盈,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笑意,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店内陈设,檀木书架、挂着的水墨条幅、排列整齐的宣纸湖笔,最后落在林阳身上,也顺带看到了他手中那块沾着金黄糖渍的抹布,以及柜台上那个空空如也、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粘稠光泽的青瓷碟。

“林掌柜,”无双的声音清亮柔和,像山涧清泉滑过卵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午后困乏,喝杯茶提提神吧。咦?这是……”她的目光在空碟子和林阳手中的抹布间流转,带着一丝好奇,鼻翼微动,捕捉着空气中那缕不同寻常的甜,“打翻了蜜罐吗?怎么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她走近柜台,将托盘轻轻放下,杯碟相碰,发出细微悦耳的轻响。

林阳看着无双澄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也映着他自己的影子。心头那股被小贝糖画暖化的热意尚未褪去,此刻更添了几分想要分享的冲动。

他放下抹布,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温和的笑意,那笑意发自内心,驱散了平日的几分清冷:“不是蜜罐,是小贝那丫头,今早特意送来的‘利息’——一支照着我们店里文房西宝画的糖画。”他顿了顿,眼中笑意加深,“画得还挺像模像样。”

“糖画?”无双眼睛一亮,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仿佛瞬间点亮了整张脸庞。

她想象了一下那稚拙可爱的画面,不禁莞尔,颊边梨涡浅浅漾开,“这孩子,真是有心了。那画呢?被她自己馋嘴吃掉了?”她笑着,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

“太阳大,化掉了。”林阳语气带着温柔的惋惜,但并无太多失落,反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化得不成样子了,只剩下一汪糖汁儿。”

“啊,可惜了。”无双轻叹一声,带着真切的遗憾,仿佛那未曾得见的糖画也是她心中的一份小美好。她拿起抹布,准备擦拭碟子上那点最后的痕迹。

“等等。”林阳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按了下她的手背(那触感微凉而柔软,旋即他便像被烫到般迅速松开),指了指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声音放得轻缓,“我把融化的糖心收起来了。” 他语气里的那份珍重,如同对待一方稀世古墨。

无双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他那份珍重的神情,让她瞬间明白,那化掉的糖画,承载的远不止是甜味,而是小贝那份赤诚的心意,是林阳对这份心意的郑重接纳。

一股暖流悄然传递到她心间,让她握着抹布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

她没有再问,只是了然地点点头,擦拭碟子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细致,仿佛要拂去所有尘埃,只留下那份无形的、沉甸甸的暖意。

就在这时,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是白展堂。

他手里拎着块半湿的抹布,显然刚忙完客栈的活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店内,鼻子还夸张地用力嗅了嗅:“嚯!林掌柜,你这墨韵轩今天改行卖糖稀了?这么香!隔着街都闻见了!是不是藏着什么好吃的点心没拿出来分享啊?”

他嬉皮笑脸地踱步进来,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无双刚擦干净还带着点水痕的青瓷碟,“哟,这碟子……刚盛过好东西吧?瞧这锃亮的!都能照见人影儿了!”他伸手就要去摸。

林阳无奈一笑,侧身挡了挡:“白兄鼻子真灵。不是什么点心,是小贝送我的糖画,可惜!化了。”

“糖画?”白展堂一挑眉,来了兴趣,凑得更近了些,“那丫头片子?她能有这好心?该不会是又闯了祸,拿糖画堵你嘴吧?”

他习惯性地往阴暗处想,职业病又犯了,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师兄!”无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小贝是用卖糖葫芦的钱特意买给林掌柜的,是份心意。”

“哦?是吗?”白展堂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那敢情好!林掌柜,小贝这丫头虽然皮了点,但这糖画的心意可不轻。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凑近林阳,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这糖画化了,是不是也说明咱们小贝掌门这‘画工’……嗯,过于‘抽象派’了点?连糖都撑不住她的艺术追求了?”他挤眉弄眼,显然是想起了小贝那些能把活人画成钟馗、把骏马画成毛驴的惊世骇俗之作。

林阳被他逗乐了,忍不住摇头:“白兄这张嘴啊……” 后面的话被一阵脚步声和吆喝打断了。

“咳!本捕头例行巡查!最近镇上流窜着一伙……呃……专门偷吃小孩零食的飞贼!林掌柜,你这儿没发现可疑人物吧?”只见邢育森邢捕头挺着肚子,一手按着腰刀(刀鞘歪斜地挂着),一手捏着半块没吃完、油乎乎的烙饼,威风凛凛(自我感觉)地迈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白展堂,立刻警惕地眯起眼,挺了挺胸膛:“白展堂!你不在同福客栈里跑堂,鬼鬼祟祟跑到墨韵轩来干什么?是不是又盯上林掌柜新进的端砚了?”

他习惯性地把任何“案发现场”出现的前科人员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

白展堂夸张地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哎哟我的邢捕头!您可冤死我了!我就是闻着香味儿过来串个门儿!林掌柜这儿刚化了一幅小贝送的‘名画’,我正瞻仰‘遗迹’呢!”他指了指那光洁如新的碟子。

“名画?遗迹?”邢捕头一脸茫然加困惑,顺着白展堂的手指看向空碟子,又用力嗅了嗅空气里的甜香,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一桩惊天大案,连手里的烙饼都忘了啃,“嗯……确实有股可疑的甜味……残留物呢?让本捕头看看!说不定是飞贼留下的重要物证!”他煞有介事地就要去拿那碟子检查,手指差点戳到无双刚擦净的瓷面。

林阳哭笑不得,赶紧上前一步虚拦:“邢捕头,真不是什么物证,就是小贝送的糖画化了。残留的糖心我己经收拾掉了。”

“收拾掉了?”邢捕头一脸痛心疾首,仿佛错过了升官发财的良机,“林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保护现场,保护证据,是我们每个良好镇民应尽的义务!你怎么能擅自破坏……呃……破坏‘甜点现场’呢?”他自己说着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声音小了下去,但为了维持捕头威严,还是梗着脖子,努力显得义正辞严。

无双忍俊不禁,掩口轻笑,肩膀微微耸动。白展堂更是首接拍着大腿笑出了声:“我说邢捕头,您这办案范围是越来越广了,连融化糖画都归您管啦?那赶明儿谁家孩子冰棍儿化了,是不是也得请您去勘察勘察?是不是还得立案侦查个‘冰棍儿失窃融化案’?”

邢育森被两人笑得面皮发红,咳了一声,努力正色道:“笑什么笑!防微杜渐!懂不懂?任何异常情况,都可能是重大案件的线索!林掌柜,以后再有这种‘可疑甜蜜残留’,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本捕头!记住了啊!”

他为了找回场子,故作严肃地板着脸叮嘱了一句,然后背着手,迈着自认为很有官威的八字步,一边啃着烙饼一边“继续巡查”去了,留下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白展堂看着邢捕头那背影,摇头晃脑地对林阳说:“看见没?这就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林掌柜,你这墨韵轩现在可成了七侠镇‘甜蜜案件’的焦点喽!”

他调侃完,又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挤挤眼,“行啦,我也得回去伺候佟掌柜了。再待下去,她该说我‘又偷懒串门儿,扣工钱’了!小贝这份‘利息’,够甜!值!”

他朝无双也挤挤眼,哼着那永远不着调的小曲,也溜达回对面客栈了。

这一通热闹的插曲过后,墨韵轩重新恢复了宁静。

林阳看着白展堂消失在客栈门口的身影,又想起邢捕头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却透着纵容。

他端起无双送来的那杯清茶,温度透过薄薄的瓷杯熨帖着掌心,暖意一首蔓延到心底。茶香袅袅升起,与空气中残留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甜香,还有刚刚那场小小闹剧带来的、活色生香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非但不显杂乱,反而更添了一份真实而生动的暖意,将这方寸之地烘托得如同世外桃源般安稳。

无双也笑着摇头,将擦拭得光可鉴人的碟子放回原位。她拿起账本,走到柜台里侧坐下,摊开纸笔,墨锭在砚池中轻轻研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窗外,隐约还能听到佟湘玉在对面客栈门口数落白展堂“又偷懒串门”的声音,以及郭芙蓉似乎在和小贝争论“糖葫芦是该蘸糖多还是芝麻多”的大嗓门,间或夹杂着莫小贝不服气的嚷嚷。

林阳啜饮着清茶,微烫的、清冽微涩的茶汤滑入喉中,带来一阵提神的清醒,舌尖却仿佛还萦绕着那份童真而纯粹的甜意。

他看着无双低头专注记账的侧影,柔和的光线勾勒着她光洁的额头、挺秀的鼻梁和专注的眉眼,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

抽屉里锁着融化的甜蜜,那是一个孩子最炽热的心意;柜台边是温柔理账的女子,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宁静的力量;

窗外是同福客栈喧闹而鲜活的日常,有佟掌柜的精明唠叨、白展堂的插科打诨、邢捕头的乌龙巡查、郭芙蓉的风风火火,还有小贝那无忧无虑、穿透力极强的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七侠镇最动人的背景音。

这七侠镇的日子,就在这墨香、茶香、果香、淡去的甜香,以及邻里间琐碎而鲜活的烟火气中,日复一日地流淌、交织,最终沉淀成一幅最温暖、最踏实的画卷。

那份扎根于此的归属感,如同砚池里沉淀的墨汁,幽深而笃定,历久弥新。他提笔蘸墨,的笔尖吸饱了浓黑的墨汁,在账簿上落下工整的字迹,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是生活最平实的注脚。

嘴角那抹笑意,如同窗外午后温暖的阳光,带着对这片烟火人间最深的眷恋,久久未曾散去。

墨韵轩的午后,因这小小的插曲,更显生动。阳光移动,光影在青砖地上悄然变幻,唯有那份沉淀在方寸之间的暖意与人情,如同镇纸下压着的宣纸,恒久而安稳,未曾改变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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