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冰冷的墙壁紧贴着陈默汗湿的脊背,粗粝的水泥质感透过薄薄的、被汗水彻底浸透的运动衫传来,带来一丝真实的刺痛。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仓库里浑浊的铁锈与机油味、安全屋干净的皂角清香、还有掌心残留的、属于苏雪凝2号指尖那温软细腻的触感,一同狠狠压入肺腑深处。
但此刻,陈默的心底却并非全然的喜悦。
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汗水顺着紧绷的眼睫滑落。目光落在几步外,苏雪凝2号那张写满了担忧与困惑的精致脸庞上。
她纤细的手指还无意识地蜷缩着,保持着刚刚被他紧握过的姿势,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粗糙掌纹的印痕和灼热的汗意。
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清澈见底,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的狼狈——汗如雨下,喘息未平,背靠墙壁,如同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生死搏杀。
“你……真的没事吗?”
她怯生生地又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向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一小步。
“没事。”
陈默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因高强度“脱敏”而依旧在神经末梢跳跃的余悸。
他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动作牵扯到每一寸被榨干后又重新灌注了力量的肌肉,带来一种奇异的酸胀与充实交织的感觉。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幅未完成的素描——那个在重压下奋力站起的背影,线条间蕴含的力量感,竟与他方才在深蹲架下与360公斤杠铃角力的姿态隐隐重合。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掠过心头。
是巧合?还是……她潜意识里捕捉到了什么?
【系统提示:目标(2号)情绪波动:担忧(主)、困惑(次)、被接触后的微妙涟漪(潜在)。情感融合风险系数:21.8%(小幅波动)。】
冰冷的提示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却无法驱散陈默心底那因刚才极限训练和接触而升起的烦躁。
他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巩固这来之不易的7.25耐力带来的掌控感,更需要……让眼前这个纯净得如同水晶、却又带着未知风险的存在,暂时离开这狭小安全屋带来的无形压力。
就在这时,2号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被陈默随手丢在旧沙发扶手上的、卷成筒的几张传单。
那是蜗牛前几天塞给他的,关于市里即将举办的“星城之光·青年艺术双年展”的宣传彩页。
彩页设计得颇为精美,印着几幅风格各异的获奖作品缩略图。
她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
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2号轻盈地走过去,拿起一张宣传页,纤细的手指拂过上面一幅描绘城市钢铁森林与晨曦交融的油画缩略图。
琥珀色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骤然点亮!
“好……好漂亮……”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赞叹和向往。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幅缩略图上着,仿佛能触摸到画布上颜料的肌理和晨曦的温度。
“这种光影……这种力量感……像是……凝固的音乐……”
她抬起头,看向陈默,眼中的光芒近乎灼热,带着一种孩子般纯粹的恳求:
“陈默!这个画展!我想去看!我……我能去看看吗?就看看热闹!求你了!”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般的鼻音,那份对艺术毫无保留的热爱和渴望,透过她的眼神和语气,清晰地传递出来。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去画展?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
让这个与苏雪凝本体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复制体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
风险系数瞬间飙升到MAX!
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拒绝她!立刻!用最冰冷的语气告诉她外面很危险!
然而,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期盼之光,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再联想到她刚才被自己近乎粗暴的“脱敏训练”后依旧流露出的担忧……那句冰冷的拒绝,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吐不出来。
【耐力值:7.250000(稳定)→ 7.240000!(意志抉择消耗!腰肾核心微澜!)】
一丝微不可查的消耗感从腰肾深处传来。7.25的耐力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与抗压能力,却似乎并未完全磨平他心底那点因责任和保护欲而产生的柔软。
“……很危险。”陈默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2号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仿佛早有准备。“我可以戴口罩!戴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我就安安静静地看画,不跟任何人说话!看完我们就立刻回来!好不好?”
她急切地保证着,甚至举起三根手指,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央求。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生怕被拒绝的忐忑,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在陈默被机油和铁锈包裹的心上。
【警告:宿主心防出现微小缝隙!风险评估:带目标(2号)进入公共场所(画展)存在极高暴露风险!本体出现概率:根据其身份(校代表/可能有作品)评估,大于70%!情感融合风险系数预测:暴露瞬间可能飙升超过50%!湮灭警报临界点逼近!】
猩红的警告几乎要占据整个视野,冰冷的数据如同冰锥刺骨。
陈默的眉头锁得更紧。他走到窗边,背对着2号,望向窗外城市边缘那片被工业废气染成暗红色的天空。
腰肾间那股沉凝的力量奔涌着,支撑着他挺拔的腰杆,也支撑着他此刻剧烈斗争的意志。
带她去?将她和自己置于巨大的风险漩涡中心。
拒绝她?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星光瞬间黯淡,看着她重新蜷缩回这安全的囚笼,眼中只剩下被拒绝的失落……
“陈默……”
2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微弱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我……我只是想看看那些画……它们让我感觉……很熟悉……很安心……像……像找到了丢失的碎片……”
“丢失的碎片”……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重新审视着眼前这张与苏雪凝本体毫无二致的脸。
她眼中那份对艺术的渴望,那份近乎本能的熟悉感……难道……是本体被压抑的天赋,在复制体身上以一种更纯粹的方式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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