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脸色铁青，独眼中翻涌着屈辱、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一群同样面色不善的核心手下低吼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站好！”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枫和带着大队人马杀气腾腾走来的赵副统领，声音嘶哑：“林堡主，赵副统领。我杰克带兄弟们来投奔，是求一条活路，不是来当替罪羊的！吴教授的话指向我们，好！我杰克行得正坐得首！我的人，你们随便查！但要是查不出东西……” 他仅剩的独眼扫过赵副统领冰冷的装甲，“……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查！就从你那个管药品的瘸子医生‘老鬼’查起！” 赵副统领毫不客气，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了人群中一个脸色苍白、拄着拐杖、眼神躲闪的中年男人。他是杰克队伍里唯一的医生，以前在集市黑市行医，名声并不好。
“老鬼”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老鬼？” 杰克锐利的目光也瞬间盯在他身上，“怎么回事？”
“我……我……” 老鬼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语无伦次。
“拿下！” 赵副统领一声令下，两名灰铁重装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不！不是我！是……是‘蝰蛇’逼我的！他抓了我老婆孩子！” 老鬼在士兵抓住他的瞬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发出凄厉的尖叫！
蝰蛇！杰克手下负责物资清点和部分后勤的头目之一！一个平时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瘦高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人群边缘一个试图悄然退后的身影上！
“蝰蛇！” 杰克目眦欲裂，怒吼如同惊雷！
那叫“蝰蛇”的瘦高男人见事情败露，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筒，狠狠摔向地面！同时身体向后急退，撞向身后的棚屋！
“小心！毒气！” 赵副统领反应极快，肩部机炮瞬间锁定！
“砰！” 一声枪响！不是机炮，而是杰克手中的“仲裁者”左轮！大口径子弹精准地打在那金属圆筒上，将其凌空打爆！一团墨绿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噗嗤！” 几乎在烟雾爆开的同时，一道猩红的激光束从赵副统领动力装甲的腕部射出，精准地贯穿了“蝰蛇”的右腿膝盖！蝰蛇惨叫着扑倒在地！
“抓活的！” 林枫厉喝！
灰铁士兵如潮水般涌上，防毒面具下的眼神冰冷。他们粗暴地将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蝰蛇按住，收缴了他身上所有物品，包括几枚刻着扭曲螺旋符号的金属片——永生教的标识！
审讯在临时指挥中心隔壁一间加固的禁闭室进行，由赵副统领亲自“主持”。隔音效果极差，里面传出的、非人的凄厉惨嚎和骨头碎裂的沉闷声响，如同重锤般敲打着外面每一个人的神经，也让“集市区”那些原本桀骜的战士们脸色发白。
不到半小时，浑身浴血（大部分是自己的血）、如同一滩烂泥的蝰蛇被拖了出来，扔在林枫、杰克和几位核心队长面前。赵副统领的动力拳套上沾满了粘稠的血肉碎末，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残忍的满足感。
“招了。” 赵副统领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永生教‘潜影’小组的暗桩。任务：挑拨同盟内讧，制造混乱，伺机破坏关键设施（护盾发生器、能源核心、医疗站），为兄弟会总攻创造机会。能源区冷却阀松动、弹药堆手榴弹陷阱、医疗站投毒……都是他干的。利用的就是集市区刚来、管理混乱的空子。他还有个上线，在堡垒内部，但只是个单线联络的‘影子’，蝰蛇也不知道是谁。”
他顿了顿，猩红的电子眼转向脸色铁青的杰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的好兄弟，为了永生教许诺的‘纯净进化’和他老婆孩子的狗命，把你们卖了。哦，他还交代，你那本宝贝账本里标记的‘安全屋’和‘补给点’，位置也早就被他抄送给了永生教。现在，那些地方恐怕都成了陷阱。”
“噗嗤！” 一声轻响。
赵副统领巨大的动力拳套，如同捏碎一个烂番茄般，猛地攥住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蝰蛇的喉咙！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蝰蛇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
“叛徒，就该是这个下场。” 赵副统领甩了甩拳套上的血污，声音平淡得令人心寒。
空气死寂。
杰克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喉咙被捏碎的尸体，又抬头看向赵副统领那双冰冷的电子眼，最后目光落在林枫脸上。他的独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被背叛、被羞辱、被当众打脸的滔天怒火在他胸中燃烧！赵副统领最后那句话和捏死蝰蛇的举动，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林枫的脸色同样阴沉如水。肃清内鬼的短暂胜利，被赵副统领的暴戾和杰克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彻底冲淡。三方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石，在这一刻布满了裂痕。
“老赵，审讯结果我知道了。” 林枫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人死了，线索暂时断了。加强内部管控，所有人员重新甄别，建立交叉监督机制。杰克……” 他看向独眼赤红的男人，“你的人，你自己负责清理干净！账本里的坐标，立刻作废！重新规划安全网络！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来自内部的刀子！”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兄弟会的铁蹄就在门外！永生教的毒蛇藏在脚下！如果我们自己先乱了，不用敌人动手，我们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林枫猛地抽出腰间的合金战刀，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他没有指向任何人，而是将刀尖重重地顿在地上！
“从此刻起！”
“自由同盟，同生共死！”
“再敢内斗、猜忌、背后捅刀子者……”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赵副统领冰冷的装甲，扫过杰克赤红的独眼，扫过在场每一个心怀鬼胎或惊魂未定的人。
“犹如此叛徒！”
刀尖所指，正是蝰蛇那具喉咙破碎的尸体。
肃杀的死寂笼罩着房间。赵副统领冷哼一声，动力装甲转身离开，金属脚步声沉重。杰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怒火和屈辱，对着林枫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言不发，转身走向“集市区”，背影僵硬而决绝。
三方领袖，在血腥的叛徒尸体前，在悬顶的利刃之下，暂时按下了翻腾的暗涌，重新站在了名为“生存”的同一战线上。
堡垒的夜晚，比以往更加森严。巡逻队的密度增加了一倍，口令更换的频率让人头晕。新颁布的《战时同盟内部管理条例》被张贴在各个显眼位置，条条框框冰冷而严苛。灰铁的士兵、堡垒的战士、杰克的手下，在擦肩而过时，眼神依旧复杂，但至少，公然挑衅的冲突被暂时压了下去。
然而，在指挥中心的阴影里，在“集市区”低矮的棚屋中，在灰铁营地轰鸣的引擎旁，猜忌的毒藤并未被斩断，只是更深地潜入了地下，在表面的平静下，汲取着恐惧和隔阂的养分，悄然等待着下一次破土而出的时机。三方势力的磨合，如同行走在布满暗雷的钢丝之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刺耳的裂响。脚下的船板，裂缝己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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