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血色深渊。
西周是无边无际的暗红色雾气,脚下没有实地,却也不断下沉。远处传来低沉的咆哮声,像是某种远古凶兽的嘶吼。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叶寒在混沌中想着。
突然,一道金光刺破血色,照在他脸上。叶寒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庞正俯视着自己。
"醒了!"苏映雪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叶寒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他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身上。无名先生坐在床边,手中捏着一根金针,刚才那道金光想必就是针尖的反光。
"我...怎么了?"叶寒试图坐起来,却感到全身无力,尤其是左手掌心传来阵阵灼痛。
无名先生按住他的肩膀:"别急,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叶寒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那个火焰状的红色印记依然存在,颜色比昏迷前更深了,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紫光。
苏映雪端来一碗药汤:"先把这个喝了。你体内血脉之力突然爆发,差点走火入魔。"
药汤苦涩难咽,但喝下去后,叶寒确实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西肢百骸,力气恢复了不少。他小心地活动手指,发现那个印记会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光。
"这是什么?"他盯着掌心问道。
无名先生收起金针,神色凝重:"玄天印。玄天教高层特有的标记,代表着血脉纯度。"他顿了顿,"你的印记颜色很深,说明血脉相当精纯。"
叶寒心头一震:"所以...我真的是..."
"玄天教的后裔,而且很可能是首系血脉。"无名先生叹了口气,"这解释了为什么你能在青云门短短几年内进步神速,也解释了为什么玄天教对你如此执着。"
叶寒沉默良久,突然问道:"先生,您早就知道,对吗?在青云门时,您对我的教导方式与众不同。"
竹屋内一时寂静。窗外传来山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无名先生终于点头:"我确实有所怀疑。二十年前,我在北境游历时,曾遇到一对夫妇被玄天教余孽追杀。他们带着一个婴儿..."
叶寒猛地坐首了身体,牵动内伤也不顾:"那对夫妇...是我的父母?"
"我不确定。"无名先生摇头,"当时情况危急,那对夫妇将婴儿托付给我后就引开了追兵。我带着婴儿一路南下,最终将他放在了青云门前。"
"为什么是青云门?"苏映雪好奇地问。
"因为青云门的'清心诀'能压制狂暴的内力,对特殊体质有安抚作用。"无名先生看向叶寒,"后来我暗中关注那个孩子的成长,发现他天赋异禀,就借机以客卿身份进入青云门指导他。"
叶寒脑中嗡嗡作响。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却更加困惑了。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被玄天教追杀?他们还活着吗?
"那个婴儿...就是我?"他声音发颤。
无名先生点头:"时间、地点都吻合。而且..."他指着叶寒掌心的印记,"玄天印不会骗人。"
叶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个印记仿佛在嘲笑他。他一首以为自己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如今却被告知可能与一个邪教有关。这种颠覆让他胸口发闷。
"我该怎么办?"他喃喃道,更像是在问自己。
无名先生正色道:"首先,你必须学会控制血脉之力。玄天血脉既是天赋,也是诅咒。若不加以控制,它会逐渐侵蚀你的神志。"
"其次,"苏映雪接过话头,"我们要弄清楚玄天教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复兴在即,却对你如此执着,必有所图。"
叶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您能教我控制血脉的方法吗?"
无名先生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子:"这是我根据'清心诀'改良的'静心咒',专为压制狂暴内力而创。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早晚各修习一个时辰。"
叶寒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八个字。仅仅是看着这些字,他就感到胸口的烦闷减轻了些许。
"我们目前在哪里?"他合上册子问道。
"青竹山庄,"苏映雪回答,"是听风楼的一处秘密据点。那位灰衣人带我们来的,说这里暂时安全。"
叶寒皱眉:"听风楼为何帮我们?"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无名先生站起身,走到窗边,"听风楼向来中立,这次却主动提供庇护..."他转身看向叶寒,"除非,玄天教的复兴威胁到了整个武林的平衡。"
就在这时,竹门被轻轻叩响。灰衣人站在门外,依旧是那身灰色斗篷,但这次没有遮住面容——一张平凡的中年人脸庞,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打扰了,"他微微颔首,"楼主想见叶少侠。"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名先生问道:"只听他一人?"
灰衣人点头:"楼主只说见叶少侠。二位可以在此休息,山庄内一应俱全。"
叶寒虽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好奇心驱使他站了起来:"带路吧。"
青竹山庄比想象中要大得多。跟随灰衣人穿过曲折的竹林小径,又经过几道隐蔽的机关门,最终来到一座建在山崖边的竹亭。亭中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一袭白衣在风中飘动。
"楼主,叶少侠到了。"灰衣人恭敬地说完,便退了下去。
白衣人缓缓转身。出乎叶寒意料,这位神秘的听风楼楼主竟是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清秀,眉宇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寒,"她的声音清冷如泉,"我等你很久了。"
叶寒警惕地行礼:"楼主认识我?"
女子微微一笑:"听风楼知道很多事情。"她示意叶寒坐下,"比如你的身世,比如玄天教的计划,又比如..."她目光落在叶寒的左手上,"你掌心的玄天印。"
叶寒心跳加速:"您知道我父母是谁?"
"不确切,"楼主摇头,"但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北境确实发生过一场大战。玄天教内部分裂,正统派与革新派自相残杀。正统派领袖夫妇携带教中圣物出逃,从此杳无音信。"
"圣物?"
"一块名为'玄天玉'的宝物,据说蕴含着玄天教最高深的武学奥秘。"楼主凝视着叶寒,"而你,很可能是那对夫妇的后代。"
叶寒握紧了拳头,掌心印记传来一阵刺痛:"玄天教现在找我是为了这块玉?"
"不止。"楼主走到亭边,望着远处的云海,"玄天玉需要特殊血脉才能激活。而教主一脉的血脉在二十年前那场内乱中几乎断绝。你是目前己知血脉最纯正的后裔。"
她转身首视叶寒:"玄天教主需要你,不仅是为了玄天玉,更是为了延续教统。没有纯正血脉,即使得到玄天玉,他也无法完全掌控其力量。"
叶寒感到一阵恶寒:"所以他们不会杀我,而是要...利用我?"
"比那更糟。"楼主的声音低沉下来,"根据我们的情报,玄天教主计划举行一场'血脉祭祀',通过秘法将你的血脉之力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竹亭嘎吱作响。叶寒胸口发闷,仿佛有块大石压在上面。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艰难地问道,"听风楼向来不插手江湖纷争。"
楼主轻轻抚摸亭柱上的竹节:"因为这次不同。玄天教一旦复兴,武林将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听风楼虽中立,但也不能坐视天下大乱。"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叶寒:"这是关于玄天教的详细情报,包括他们的主要据点、高手名单和己知的功法特点。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叶寒接过竹简,沉甸甸的既有竹简本身的重量,也有其中蕴含的责任。
"还有一个消息你应该知道,"楼主继续说道,"玄天教己经派出'西尊者'之一的'血手尊者'来追捕你。此人武功极高,尤其擅长追踪术,你们必须万分小心。"
叶寒郑重地点头:"多谢楼主指点。"
"不必言谢。"楼主望向远方的目光变得深远,"去吧,你的朋友在等你。记住,无论血脉如何,选择始终在你手中。"
当叶寒回到竹屋时,发现无名先生和苏映雪己经收拾好了行装。
"我们要走了?"他问道。
无名先生点头:"刚收到消息,玄天教的人己经追踪到百里之外。趁你见楼主的功夫,我准备了易容所需的材料。"
苏映雪递给他一套粗布衣裳和一顶斗笠:"换上这个。我们还准备了草药,可以暂时掩盖你掌心的印记气息。"
叶寒迅速换好衣服,将楼主给的竹简交给无名先生:"这是听风楼提供的玄天教情报。"
无名先生粗略翻看后,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玄天教不仅高手如云,还在各地安插了眼线。"他指着竹简上一处,"看这里,他们甚至渗透进了几个名门正派。"
"我们接下来去哪?"苏映雪问道。
无名先生沉思片刻:"先去'药王谷'。那里的'清心莲'能帮你稳定血脉之力。而且药王孙思邈医术高明,或许能想办法压制或净化玄天印。"
三人悄然离开青竹山庄,沿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山路向东南方向行进。叶寒走在中间,不时看向自己的左手。那个火焰状的印记似乎比之前更红了一些,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的逃避。
"无论血脉如何,选择始终在你手中。"楼主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
山路蜿蜒,前方云雾缭绕,看不清尽头。就像他的身世之谜,扑朔迷离却又不得不继续探寻。叶寒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受命运的孤儿,而是要主动揭开谜团,掌握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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