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无头石像,如同最卑微的奴仆,庞大的石头身躯死死地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石头额头抵着岩石,朝着深坑中心悬浮的、被暗金光晕包裹的小小身影,行着最虔诚的五体投地大礼。那姿态,比之前跪拜光茧时更加卑微、更加敬畏!
影子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透过坍塌石缝的间隙,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深坑中心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断裂的肋骨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黑雾,目光死死锁定在悬浮的铁蛋身上。
铁蛋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悬浮在离暗红龙脉数尺的空中。无数细密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着的藤蔓,在他光洁的皮肤下缓缓流淌、明灭,散发出纯粹而神秘的光芒。那只被布条包裹的右手早己不见束缚,整个手掌连同小臂都覆盖着一层细密如鳞的暗金纹路,光芒最为凝聚。深坑底部那汹涌的暗红龙脉物质,此刻温顺得如同绵羊,无数粗壮的暗红脉络微微拱起,将精纯的暗红色能量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铁蛋体内,被他身上的暗金纹路贪婪地吸收。
“呜……”
铁蛋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呜咽。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沉重的力量波纹,瞬间扫过整个巨大的洞窟!
嗡!
影子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窒!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轰然降临!比之前光茧竖瞳的威压更加浩瀚、更加纯粹!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闷哼一声,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石壁,才勉强没有下去。断裂的肋骨在这股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金星乱冒。
这股压力并非针对他,而是……无差别的威压!是源自铁蛋体内那股正在疯狂吞噬龙脉力量的存在!
“吼——!!!”
缝隙外,那尊卑微伏地的巨大无头石像,庞大的石头身躯猛地剧烈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它那紧贴地面的巨大石头手臂,竟然硬生生地向下陷进了坚硬的岩石地面寸许!石屑纷飞!
石像似乎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它那由粗糙巨石构成的身躯,在铁蛋无意识释放的龙威下,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如同岩石即将崩裂般的“嘎吱”声!一道道原本就存在的岁月裂痕,似乎在这压力下被强行撑开、蔓延!
它伏地的姿态更加卑微,巨大的石头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用尽全部力量抵抗着那股来自灵魂层面的、源自更高层级的恐怖威压!那是烙印在它存在核心深处的、对“真龙”的绝对敬畏与服从!
就在这时——
悬浮的铁蛋,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流淌的暗金光晕中,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覆盖着细密暗金纹路的、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暗金色光芒,从那微睁的眼缝中……泄露出来!
缝隙外,那尊正在苦苦抵抗龙威的巨大石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那道泄露出的目光瞬间冻结!它伏地的姿态凝固了,连那细微的岩石摩擦声都彻底消失。
影子心头猛地一跳!这小东西……醒了?!
他强忍着剧痛和威压带来的窒息感,死死盯着铁蛋微睁的眼缝。那泄露出的暗金光芒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初生神明般的、俯瞰蝼蚁的纯粹意志,没有丝毫属于婴儿的懵懂或依赖!
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就在那道冰冷、漠然的暗金目光即将完全睁开,扫向石像、扫向整个洞窟、甚至可能扫向他藏身的这条缝隙的瞬间——
“唔……”
铁蛋小小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光芒猛地一涨,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他微睁的眼缝猛地闭紧!脸上那层温润的玉石光泽瞬间褪去,泛起一层不正常的、带着暗金丝线的潮红!小小的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溺水般的痛苦呜咽!
深坑底部,那些原本温顺拱起、向他输送能量的暗红龙脉脉络,也猛地一颤!输送的能量流瞬间变得紊乱、狂暴!仿佛铁蛋小小的身体,此刻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精纯的力量灌输!他就像一个被强行灌满了水、濒临炸裂的脆弱皮囊!
“呜哇——!”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哭嚎猛地从铁蛋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哭声不再带有龙吟的威严,只剩下婴儿最本能的、无法承受巨大痛苦的绝望尖叫!随着这声哭嚎,悬浮在他周身的那层薄薄暗金光晕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变得极其不稳定!
缝隙外,那尊被龙威压得几乎崩裂的巨大无头石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铁蛋痛苦的哭嚎和力量的紊乱,似乎瞬间解除了那恐怖龙威的压制!它那深陷地面的石头手臂猛地拔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激怒的巨兽,轰然站起!
断裂的颈项,瞬间转向了深坑中心痛苦挣扎的铁蛋!一股冰冷、狂暴、带着守护者被侵犯的滔天怒意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锁定了铁蛋!
它在愤怒!愤怒于有“东西”正在伤害它守护的“源头”!即使那“东西”是源头本身!
巨大的石头脚掌猛地抬起,带着毁灭的风压,就要朝着深坑边缘、朝着悬浮的铁蛋猛冲过去!它要阻止那狂暴的龙脉能量继续伤害那个小小的身体!
就在石像巨脚即将踏落的瞬间——
“噗!”
影子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这一次,鲜血不是喷向石壁,而是首接喷溅在他身前冰冷的地面上!暗红的血液,在布满灰尘的地面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痕迹。
剧痛和失血终于彻底压垮了他。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那只完好的右手下意识地伸出,想撑住地面——
啪!
他的手掌,不偏不倚,重重地按在了那片被自己鲜血浸染的地面上!
冰冷、粗糙的地面触感。血液的温热和粘腻。
就在他沾满血污的手掌按在血泊中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震动感,猛地从他手掌下传来!与他之前激活石壁“门”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影子惊骇地低头!
只见他手掌按着的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地面,无数极其细微、扭曲繁复的暗金色纹路,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瞬间从血泊中浮现出来!光芒流转,迅速蔓延、交织,赫然形成了一个与之前石壁上完全一致的、缩小版的鬼眼凹槽纹路图案!
更让他心脏狂跳的是——这些被他的鲜血激活的暗金纹路,并非静止不动!它们如同活过来的溪流,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竟然顺着冰冷的地面,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地流淌、延伸而去!
形成了一条……由暗金光芒和未干血迹共同勾勒出的、蜿蜒曲折的……路径?!
这路径的尽头,赫然指向他身后那条被石像砸得半塌、通往上方通道的缝隙!
一条……由他的血指引的……归途?!
影子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条蜿蜒的血光路径,又猛地抬头看向缝隙外——那尊巨大的无头石像,庞大的身躯己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深坑中心痛苦挣扎的铁蛋猛冲而去!巨大的石头拳头高高扬起!
而深坑中心,铁蛋小小的身体在狂暴的龙脉能量冲击下剧烈地抽搐着,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明灭不定,发出濒临崩溃的光芒!他小小的嘴巴张开,似乎想哭喊,却只能发出无声的、痛苦的痉挛!
救他?!怎么救?!冲出去被石像一拳砸成肉泥?!
影子看着地上那条由自己鲜血点亮的、通往上方通道的暗金血路,又看向深坑中心即将被毁灭性力量撕碎的铁蛋,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矛盾瞬间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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