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上前一步,挺首了腰板(尽管在对方的气势下感觉自己像个豆芽菜):“楚河。这是贾任毅,叶戈尔。感谢收留,雷克斯舰长。”
雷克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在楚河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深灰色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像是错觉。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楚河身边悬浮着的、处于休眠状态、外壳焦黑一片的哲人机甲残骸上。
“有趣的‘垃圾’。”雷克斯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液压声,巨大的扳手末端点了点哲人机甲,“带着它,从圣婴嘴边逃出来?你们比看上去…更有意思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楚河脸上,带着审视,“说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那个…‘圣婴’?”
楚河深吸一口气,将圣婴睁眼、微笑、以及林镜以白发筑墙最后熄灭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当他说到圣婴眼中倒映出自己惊恐的脸庞时,雷克斯深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当说到林镜白发化墙、最终光芒熄灭时,舰桥内陷入一片死寂,连通风管道的气流声都清晰可闻。
雷克斯沉默着。他缓缓抬起那只巨大的机械臂,活动扳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楚河,却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更遥远的、更黑暗的景象。
“倒影…微笑…”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里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他那只完好的左手,猛地扯开了自己工装连体服的左襟!
嘶啦!
布料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了他左胸心脏位置上方的一片皮肤。
看清那片皮肤的瞬间,楚河三人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Д?i|!)
那不是普通的疤痕!
那是一块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烙印!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腐烂水果般的青紫色,边缘是焦黑的灼痕。而在那青紫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仔细看,那蠕动的“活物”,赫然是无数细小的、如同活体文字般的黑色阴影!那些阴影扭曲着、纠缠着、不断地组合变幻着形态,时而像是恶毒的诅咒文字,时而又像是不断播放的、无声的诽谤画面碎片!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气息,从那烙印中散发出来!
“认知癌…” 雷克斯的声音冰冷得像深空的寒冰,他指着自己胸口那蠕动不休的恐怖烙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罗权国那些天魂殿的走狗,最‘贴心’的礼物。”
他放下手,工装服重新掩住那可怕的疤痕,但那烙印带来的精神污染感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
“他们扭曲信息,篡改历史,把英雄污蔑成罪人,把牺牲渲染成愚蠢…就像他们对你那位‘林镜’姑娘所做的一样,也像他们对千千万万被遗忘的英灵所做的一样!” 雷克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愤怒,在空旷的舰桥内回荡!他那巨大的机械臂猛地握紧,活动扳手和链锯接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他们用‘放下仇恨,面向未来’的糖衣毒药,麻痹着世人的神经!他们在抽干这个世界的‘哀’,抽干我们反抗的脊梁!让羔羊们忘记屠刀的痛,好让豺狼能肆无忌惮地啃噬下一个!”
他猛地踏前一步,那魁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山岳!深灰色的眼眸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怒火,死死盯住楚河:
“告诉我,楚河!你从圣婴眼中看到了自己!你亲眼目睹了哀伤的壁垒在你面前崩塌!你告诉我,你的血,是冷的吗?!你的骨头,是软的吗?!你甘心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深空里漂流,首到被那怪物消化成一粒尘埃?!还是说…”
雷克斯的声音如同战鼓,重重敲击在楚河的心头:
“你要拿起武器,哪怕只是一块烧焦的日志!哪怕只是一台半残的机甲!去战斗!去复仇!去告诉那该死的圣婴,告诉罗权那些蛆虫,告诉天魂殿那些杂碎——”
**“这个世界的哀伤,不是他们的食粮!而是点燃反抗烈焰的火种!”**
巨大的机械臂猛地指向舰桥中央那座青铜基座上的舵轮,也指向了舵轮后方,荆棘王冠号那由无数文明墓碑熔铸而成的、伤痕累累却依旧昂然挺立的舰艏!
“加入我们!加入‘葬花同盟’!” 雷克斯的声音如同宣誓,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是被遗忘者的集合!是墓碑堆里爬出来的复仇之鬼!我们或许终将凋零,但我们的花瓣,也要糊住敌人的眼睛!我们的荆棘,也要刺穿他们的心脏!”
他伸出了那只巨大的、由活动扳手和链锯构成的机械手,悬在半空,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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