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广场,不,现在应该叫城中心废墟兼冰封王座奠基现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冰晶穹顶塌方下来的巨型冰块,此刻正以非常不优雅的姿态,或插在歪斜的齿轮建筑上冒充抽象艺术冰雕,或干脆躺平在断裂的轨道上堵死了交通要道。寒风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裹挟着冰原的粗粝问候,在废墟间自由穿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呜——”声,顺便给所有露天目标免费赠送一层速冻保鲜膜。
而刚刚从“忘忧牌快乐水”强制戒断中清醒过来的永冻城居民们,此刻正集体上演大型情感宣泄现场——《哀伤101》。哭嚎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绝望的海洋。有人抱着半截冰雕哭喊亡妻的名字(冰雕表情很安详,就是有点冻人),有人对着被压扁的铁皮罐头屋捶胸顿足(里面可能只有一罐过期的沙丁鱼),还有人茫然地站在废墟中,鼻涕眼泪冻成了冰溜子挂在脸上,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电池。(′;ω;`) 整个场面,比过年杀猪还热闹,就是气氛不太对。
“我的…我的暖炉啊!刚交的取暖费啊!”一个裹得像粽子的老头,徒劳地扒拉着自家被冰块砸成敞篷车的屋顶废墟,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妈妈…呜呜…好冷…妈妈你在哪…”小女孩的哭声细弱游丝,小脸冻得发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っ??╭╮??)っ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广场边缘,那座象征着“情绪榨汁”的冰雕喷泉,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在一阵不甘的呻吟中彻底垮塌,溅起漫天混杂着幽绿光点(残余鬼魄沙?)和冰尘的浑浊雪雾。
紧接着,如同大地最后的叹息,一道巨大狰狞、深不见底的幽蓝裂缝,如同魔鬼咧开的嘴角,从喷泉遗址处猛地撕裂开来!裂缝边缘寒气西溢,冰晶疯狂生长,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正是这条裂缝,如同分娩的产道,刚刚“吐”出了那座高耸入云、由无数痛苦冰雕构成的——冰封王座!
王座顶端,灰白发丝如冰封的瀑布狂舞,幽蓝绷带深深勒入肌肤的林镜,静静悬浮。她像一枚被冰封在时光琥珀中的蝶,渺小,脆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冻结时空的威仪。铅灰色的天幕下,庞大狰狞的玄武战列舰投下死亡的阴影,冰封王座散发着哀伤的寒光,这画面构图过于后现代,充满了末日朋克的荒诞与绝望。
“林镜——!!!” 楚河的嘶吼被淹没在废墟的哀鸣和寒风的呼啸中。他眼睁睁看着那悬浮在王座之巅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胸口的项链灼热地跳动着,传递着一种跨越空间的、撕心裂肺的悲鸣共鸣。
“别嚎了!”贾任毅一把拽住几乎要冲进地缝的楚河,眼镜片在震动中顽强地挂在鼻梁上,反射着废墟的惨淡光,“看那边!总统府!叶卡婕琳娜的信号!” 他指着冰封王座斜后方,那座由巨大齿轮和管道强行拼接、此刻也布满裂痕的宏伟建筑——永冻城执政中枢。在它一个不起眼的高层窗口,一点极其微弱的、有规律的红色闪光,正顽强地穿透风雪。
“走!”楚河眼中的赤红几乎要滴出血,他最后看了一眼王座顶端那抹渺小的白色,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拖着还在哆嗦的“腌菜师傅”叶戈尔,朝着总统府的方向,在崩塌的冰晶和哀嚎的人群中亡命冲去!(╬ ò﹏ó)
总统府内部的情况,比外面好不到哪里去。
走廊不再是冰冷的金属通道,而是变成了灾难片现场。天花板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纠缠如蛇的线缆,不时迸出几朵危险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惨叫。墙壁上精美的(或者说曾经精美的)齿轮浮雕,此刻要么被震得七零八落,要么覆盖着厚厚的、还在不断增生的幽蓝色冰层。地面上散落着文件、碎裂的装饰物和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保温材料,混合着融化的雪水和渗进来的冰尘,踩上去又湿又滑,还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臭氧、以及一种…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精混合消毒水的味道。
“嗡…嗡…” 那低沉痛苦的脉动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整栋建筑就是冰夷遗骸上的一块腐肉,正随着地底巨兽的呼吸而震颤。
“咳咳…是…是‘维生’系统的味道…” 被楚河半拖半拽的叶戈尔老头,神经质地抽动着鼻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浓度…太高了…快…快到了…”
“维生系统?” 楚河心头一紧,想起地底哀牢那些输送“原液”的管道。
“就…就是给那老东西…续命的毒气…” 叶戈尔缩着脖子,声音含混不清。
三人循着叶戈尔模糊的指引和那愈发浓郁的甜腻气味,在如同迷宫般、不断震颤的总统府内部穿行。越靠近深处,环境越诡异。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冰层不再是幽蓝,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甚至泛着诡异的绿光。一些房间的门被暴力破开,里面传出令人不安的低沉嗡鸣和液体流动的汩汩声。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维生气味”浓得化不开,吸入肺里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叮!(′-ω-`) 系统提示:进入高浓度【腌菜缸尾气】区域!精神污染指数上升!哀伤值余额:1999.9点(吸收点腌菜味哀伤尝尝?呕…)**”
“**商城清新推荐:【鼻塞(哀力过滤型)】!隔绝异味,专注逃命!副作用:可能闻不到队友放屁!**”
穿过一条被暗红色冰层覆盖、如同巨兽肠道般的狭长走廊,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扇异常厚重的、由某种暗沉合金铸造的大门。大门表面布满了粗大的铆钉和复杂的管道接口,此刻正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气味和消毒水味,正是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大门上方,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匾上,几个模糊的古篆大字如同滴血的告示:【中枢维生室·禁入】。
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绿色的、忽明忽暗的光芒。
就在三人靠近大门,准备一探究竟时!
异变陡生!
轰——!!!
头顶的天花板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混凝土碎块、断裂的金属支架和保温材料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伴随着一声清越而冰冷的娇叱:
“赝品!你的戏该落幕了!”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撕裂灰暗的闪电,从破开的窟窿中疾速坠下!她身姿矫健,动作迅猛如猎豹,手中两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弧形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目标首指——
维生室中央!
那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由无数管线缠绕、如同手术台般的金属平台。平台周围环绕着各种闪烁着指示灯、发出嗡鸣的复杂仪器。平台上,一个穿着华丽、绣着金色齿轮纹饰睡袍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僵硬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甚至有些过分红润的胖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与这末日环境格格不入。他张着嘴,似乎想喊什么。
然而,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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