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入海平面,最后一丝余晖也被黑夜吞噬。老木屋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什么。陈默站在木屋前,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木门,门板上残留着岁月的痕迹,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过往。
"进来吧。"老会长站在屋内,声音沙哑而低沉。
陈默推开门,木屋内的陈设依旧简陋,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阴森。墙上挂着古老的符咒,桌上摆满了诡异的器皿——锈迹斑斑的铜钱、泛黄的兽皮卷轴,还有一只雕刻着复杂纹路的陶罐,罐口封着一层暗红色的蜡。
"这些东西……"陈默皱眉,目光落在陶罐上,"是用来封存往生蛊的容器?"
老会长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走到墙边,取下一卷兽皮卷轴,缓缓展开。卷轴上绘制着诡异的图案——一座巨大的祭坛,七具尸体环绕西周,祭坛中央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影的轮廓与陈默惊人地相似。
"百年前,陈家先祖与往生蛊定下契约。"老会长低声道,"每一代陈家人,都必须以血为契,让往生蛊寄宿于血脉之中,以此换取某种……力量。"
陈默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小樱的魂魄……"
老会长叹了口气,"她并非真正死去,而是被往生蛊吞噬,成了契约束缚的一部分。你能看到她,是因为你的血脉己经觉醒,但她的灵魂……己经被蛊虫啃噬得残缺不全。"
"所以,我看到的‘小樱’,只是往生蛊的一部分?"
"可以这么说。"老会长点头,"往生蛊是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它既是蛊虫,也是诅咒,更是……记忆的载体。"
陈默的眼神骤然一冷,"记忆的载体?"
"没错。"老会长目光深邃,"你胸口的铜钱碎片,不仅是连接生死两界的钥匙,更是往生蛊的记忆容器。每一枚碎片里,都封存着一段被遗忘的往事。"
陈默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铜钱碎片依然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有生命的脉动。他忽然想起小樱(或者说往生蛊)最后说的话——"那些碎片是牢笼的锁。"
"老会长,"陈默沉声道,"百年前,陈家与往生蛊的契约,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老会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久到陈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最终,老会长低声说道:"每一代陈家人,都必须献祭一个至亲之人的灵魂,作为往生蛊的食粮。"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的父亲——陈鹤年,上一任陈家蛊匠,他献祭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老会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而你……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代祭品。"
夜深了,木屋外风声呜咽,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低吟。陈默盘坐在屋内,手中握着一枚完整的铜钱——这是老会长交给他的,声称这枚铜钱能帮助他稳定血脉,避免彻底沦为往生蛊的傀儡。
"铜钱能短暂打开记忆之门。"老会长说道,"但记住,往生蛊的记忆并非全部真实,你得学会分辨真假。"
陈默没有回应,只是将铜钱放在掌心,闭上眼睛。
起初,一切如常,黑暗笼罩着他的意识。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间昏暗的房间,烛火摇曳,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站在祭坛前,手持匕首,而祭坛上躺着一个女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那是他的父亲,陈鹤年。
——而祭坛上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不……"陈默低声呢喃,想要挣脱这幅画面,但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不受控制。
他看见父亲割开母亲的手腕,鲜血滴入青铜容器,而母亲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平静,甚至……温柔。
——她在笑。
陈默浑身一震,这不对劲。母亲在被献祭时,竟然在笑?
画面再度变幻,这一次,他看见自己——但那不是现在的他,而是更年轻、更稚嫩的陈默,站在祭坛边缘,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将一个女孩推入火海。
——那女孩的脸,是小樱。
"住手!!!"陈默在心中怒吼,但记忆依然在继续,不受他的控制。
最后一幅画面,是父亲站在祭坛上,手中捧着一枚铜钱,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陈家的血脉,永不停息……"
"啊!!!"陈默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后背。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铜钱碎片在掌心发烫,仿佛在共鸣。
"看到了什么?"老会长站在一旁,眼神凝重。
陈默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我看到了……父亲献祭母亲的画面。"
老会长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百年前,你的曾祖父为了获得往生蛊的力量,献祭了自己的妻子。而你的父亲,为了延续家族的力量,献祭了自己的爱人。"
"那我呢?"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是不是也注定要成为下一个祭品?"
老会长没有回答,但答案己经显而易见。
陈默握紧铜钱碎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我不会让它得逞。"
次日清晨,陈默站在海滩上,海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一丝咸腥的气息。他的手中握着那枚铜钱,脑海中反复回放昨夜看到的记忆碎片。
"你真的决定好了?"老会长站在他身后,"操控往生蛊的记忆,代价极大。"
陈默回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别无选择。"
老会长叹了口气,但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这是‘镇魂丹’,能暂时压制往生蛊的侵蚀,但它的副作用是……"
"我知道。"陈默打断他,"左眼会失明。"
老会长沉默。
陈默吞下药丸,药效很快发作。他的左眼视线开始模糊,最终彻底陷入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诡异的力量涌入他的脑海——那是记忆碎片,比昨夜更加清晰,更加庞大。
他看见无数陌生的面孔,听见无数低语声,甚至……感受到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在血液中流淌。
"这就是……往生蛊的真正力量?"
老会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它既是诅咒,也是馈赠。用得好,它能让你窥见生死之间的真相;用得不好……你会彻底沦为它的容器。"
陈默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记忆碎片开始自动排列,形成一幅幅诡异的画面——
他看到祭坛上的七具尸体缓缓睁开眼睛,他们的灵魂被往生蛊吞噬,却依然保留着一丝意识。
他看到小樱的灵魂碎片被囚禁在铜钱之中,她的眼神由温柔逐渐变得绝望。
他看到父亲站在祭坛上,对着虚空低语:"陈家的血脉,永不停息……"
——原来,所谓的"永不停息",竟是世世代代的献祭循环。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一代,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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