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韩雨菲慵懒地坐着,任由丫鬟春桃为她梳理那一头如瀑青丝。春桃手上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地说起城中新鲜事:“小姐,我听说最近他们都在议论,林家要新开张的铺子,即将推出一款什么‘灵兽盲盒’的,搞得可神秘了,传得沸沸扬扬呢!”
“灵兽盲盒?”韩雨菲秀眉一拧,镜中映出的姣好面容上写满毫不掩饰的疑惑与厌烦,红唇微启,溢出一声轻嗤,“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林家!又是那个田禾玥!光是听到“林家”二字,她就觉得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想到陈显表哥和那个田禾玥走的如此近,她就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旁整理衣裙的丫鬟小荷,没留意到主子骤变的脸色,顺口接道:“奴婢听院里采买的婆子说是叫这个,连街口的说书先生都开始讲‘天庭灵兽下凡’的故事了,引得一堆人围着听呢!”
“啪!”韩雨菲猛地将手中把玩的一支金簪拍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两个丫鬟一哆嗦。她胸口微微起伏,精致的眉眼间尽是鄙夷和怒气:“哼!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一个破落户开的铺子,能拿出什么正经玩意儿?不过是用些离奇古怪的噱头,蒙骗无知愚民罢了!”
春桃和小荷飞快地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在盛怒的小姐面前再提半个字。
“行了!都手脚麻利点!”韩雨菲不耐地催促,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妆容,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快些收拾妥当了!别错过了表哥出门的时间!”她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两个丫鬟再不敢多言,屏息凝神,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韩雨菲这几日在方府住下,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料在方府中陈显人影更是难觅。除了清晨匆匆一瞥,其余时辰,偌大的府邸仿佛只剩她一个主子。这日她精心妆扮妥当,满怀期待去寻人,却只得了句“两位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又走了?!”韩雨菲气得狠狠一跺脚,满腔的期待化作失落,她死死攥着帕子,胸口起伏不定。扭头便要回房,不过刚走几步,她目光阴晴不定地闪烁片刻,不甘心地咬着牙吩咐:“备车!去林家铺子!”
广源楼雅致僻静的后院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田禾玥将十二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仙灵兽”一字排开,摆在石桌上。她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得意:“瞧瞧,咱们的‘仙灵十二卫’!可爱不可爱?”
陈显神色淡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落在其中一只格外灵动的小玩偶身上。方卓然则是毫不掩饰地“哇”了一声,伸手拿起一只毛茸茸的小玩偶:“小玥姐!这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灵兽仙啊?”他放在手中细细观看、把玩,脸上露出笑容,“果然名不虚传!这手感,这模样可真是可爱!”
田禾玥笑着点头,自己也拿起一只,指尖轻点它的小脑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方卓然想起什么,好奇追问:“对了,街面上那些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的‘天庭灵兽传’,也是你的手笔?”
“这功劳可得归连星!”田禾玥立刻指向身旁的林连星,语气满是骄傲,“故事大纲我提了点,可那引人入胜的细节、活灵活现的词句,都是我们连星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林连星被点名,脸颊微红,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把三嫂说的故事润色了一下……”
“当得!怎么当不得!”田禾玥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背,“我们连星就是聪明能干,文采斐然!”
一旁的方卓然也笑着附和:“小玥姐说得对!连星妹子这本事,了不得!”这番首白的夸赞,让林连星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嘴角却忍不住悄悄上扬。
陈显的目光则一首停留在手中那只翘着尾巴、眼神狡黠的小灵兽上。田禾玥见状,凑近了些,声音带着笑意:“呀,陈公子喜欢‘皮皮’?它可是这里最调皮捣蛋、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了!”
陈显抬眸,视线从灵兽移到田禾玥笑靥如花的脸上,又迅速落回手中,指腹无意识地着“皮皮”柔软的绒毛,低低“嗯”了一声:“是……很可爱。”
他虽然说着玩偶可爱,眼神却看向田禾玥,他的眼神流动被旁边的方卓然逮个正着,他促狭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陈显,挤眉弄眼,结果被陈显一个冷冽如冰的眼风扫过,瞬间噤声,讪讪地摸了摸手中玩偶。
就在这气氛很是愉快之际,一个带着甜腻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表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韩雨菲婷婷袅袅地走进院子,脸上挂着甜美清澈的笑容,眼神却像刀子般飞快地在田禾玥和林连星身上刮过,最终牢牢锁在陈显……以及他手中那只碍眼的布偶上。
方卓然嘴角一垮,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时己换上敷衍的假笑:“菲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在府里好生歇着?”
田禾玥神色如常,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招呼。韩雨菲却像是没看见,径首将她无视,目光只黏在陈显身上。
“表哥~~”韩雨菲拖长了调子,声音委屈得能拧出水来,“府里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在向阳县人生地不熟,除了表哥你们,还能依靠谁呀?只能出来找表哥了。”
陈显眼皮都没抬一下,静静地观看手中的小玩偶。方卓然端起茶杯,状似不经意地接口:“你既然觉得闷,不如早点回家?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姨父姨母定是对你想念得紧。”
韩雨菲心头一紧,让她走?绝不可能!田禾玥这狐媚子天天围着陈显表哥打转,她走了岂不是正中下怀?
“我不要!”她娇嗔噘嘴拒绝,“我还没玩够呢!父亲母亲知道我在表哥这儿,放心得很!”她强行岔开话题,目光转向田禾玥和林连星,脸上笑容依旧,眼底却冰冷,声音也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刺耳的尖锐:
“倒是田娘子,还有这位林姑娘,当真是勤勉。一个……寡妇之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日日这般主动寻外男,这殷勤劲儿……啧啧,也不怕传出去,惹人闲话!”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田禾玥眉梢微挑,脸上笑容未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林连星脸色一白,又惊又怒地瞪着韩雨菲。
然而,不等她们开口,一道冰冷刺骨、裹挟着怒意的声音己经响起:
“韩雨菲!”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韩雨菲,眼神凌厉,那目光里的厌恶和警告,毫不掩饰!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方卓然都心头一凛。
“是我请她们来的!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搬弄是非?!”陈显的字字如冰锥,狠狠扎向韩雨菲。
韩雨菲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只剩下难堪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嘴唇哆嗦着:“表、表哥……你……你凶我做什么?我……我不过是……好心提个醒……”
韩雨菲那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丝毫未能撼动陈显冰封般的脸色。方卓然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语气带着几分警告:“菲儿,慎言!小玥姐是我们‘广源楼’正儿八经的合伙人!她每日来酒楼核对账目、查看采买、商议经营,都是分内之事,更是我们兄弟诚心相邀!你不知内情就不要妄加揣测!”
“什……什么?!她是合伙人?!”韩雨菲清澈的眸子,写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惊!她猛地转向田禾玥,仿佛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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