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回答康熙帝的质问，而是微微侧首，对着身边如同泥塑木雕、仿佛灵魂己被抽离的邬思道，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得足以让御阶之上那位至尊听清的平静语调，轻声说道：
“邬先生，看来…有些人的命，阎王爷不收，是嫌…还不够热闹。”
这话语如同毒蛇吐信，阴冷地钻入混乱的空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残酷嘲弄。
随即，胤禛的目光重新抬起，迎向康熙帝那双燃烧着惊怒与审视的龙睛。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深处却仿佛有万丈寒潭在无声翻涌。
“皇阿玛，”胤禛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副低沉平缓的调子，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九弟身受邪秽，神智昏聩，所言所行，皆受妖邪蛊惑，不足为信。至于这玉佩…” 他微微垂目，仿佛第一次注意到脚边那枚罪证，“儿臣从未见过，亦不知邬先生身上为何会有此物。然，九弟府中昨夜惊变，萨满离奇暴毙，侍卫化为腐尸，其情诡异，必有妖人作祟，嫁祸栽赃！”
他话音一顿，目光陡然锐利如鹰隼，猛地射向那脸色煞白、几乎要下去的李太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真正可疑的，是此人——昨夜在九弟府中施救的太医，李时茂！”
“轰！” 殿内再次哗然！矛头瞬间逆转！
“李太医？”
“他不是九爷府上请来的吗？”
“西爷这是何意？”
康熙帝的眉头锁得更紧，目光如电，瞬间扫向李太医。
李太医如遭雷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带着哭腔：“皇上！西贝勒！奴才…奴才冤枉啊！奴才昨夜只是奉命施救，倾尽全力为九爷和格格吊命，何曾…何曾做过半点不轨之事啊！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胤禛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更深了：“倾尽全力？吊命？”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李太医，“本王问你，昨夜你为九弟取心头血，所用金针，是何物所制？”
李太医一愣，下意识答道：“是…是纯金打造，用以引渡阳气…”
“纯金？”胤禛冷笑一声，打断他，“好一个纯金！皇阿玛！”他猛地转向康熙，声音斩钉截铁，“儿臣敢问，若是以‘噬魂金’淬炼过的金针，刺入心脉取血，其血…可还纯净？其心…可还安稳？！”
“噬魂金？！”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几位见多识广的宗室老亲王都变了脸色！这是一种传说中生于极阴秽地、能污人魂魄、引动心魔的邪异金属，早己被朝廷列为禁物！
“你胡说！”李太医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奴才所用，皆是太医院常备之物！绝无…”
“绝无？”胤禛的声音如同冰刀刮骨，“那便请皇阿玛即刻派人，搜查此人住所、药箱！尤其是他昨夜所用之物！本王敢断言，那金针之上，必有‘噬魂金’淬炼残留之阴秽气息！九弟眉心邪秽如此猖獗，昨夜尚能支撑，今日入宫便骤然爆发，岂非正是被此邪针引动了心脉深处潜藏的诅咒？！”
逻辑环环相扣，指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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