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5章

胤禟抱着婉宁，如同投入墨池的石子，瞬间被那狭窄缝隙后粘稠如实质的黑暗吞噬。紧随其后的侍卫如同两道融入暗影的流光，无声地滑入，钢刀在狭窄空间里反射着胤禟手中火折子骤然燃起的、跳跃不定的微光。

“嗤啦——”

火绒摩擦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一点橘红的火苗猛地窜起，勉强驱散了身周一小片浓墨般的黑暗，却更像是在无边幽冥中撕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颤抖的口子。火光映照下，假山内部的石壁粗糙、湿冷，布满深绿色的苔藓和滑腻的暗色水渍，如同巨兽腐烂的内壁。空气冰冷刺骨，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土腥、水汽的霉味，还有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腐朽的甜腥，如同无数虫豸在看不见的角落悄然死去、腐烂。

火折子的光晕有限，只能照亮前方几步远。脚下是湿滑、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径，蜿蜒着向地底深处延伸。每一次落脚，都溅起细小的水声，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空洞地回荡，敲打着紧绷的神经。那若有若无的悉索声，在火光边缘的黑暗里时隐时现，仿佛无数细小的足肢在石壁上爬行，又像是某种粘稠之物在缓慢蠕动。

“跟紧，脚下留心。”胤禟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一手紧抱着婉宁——她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怀中，脸颊冰冷地贴着他的颈侧，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颤抖，显然仍在与体内巨大的消耗和凤凰印记残留的灼痛抗争。另一只手稳稳擎着火折子，橘红的光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照亮他紧抿的唇线和眼中凝重的寒光。他像一柄绷紧的弓，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却又蓄满了力量，感知着通道内每一缕气流的细微变化，提防着黑暗中可能潜伏的任何东西。

身后的侍卫一左一右，刀锋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不断扫视着前方和头顶嶙峋的石壁阴影。火光照不到的更深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来，那悉索声似乎更近了些，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

通道并非笔首，而是曲折向下。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阔。火折子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渊，竟一时无法探到底部！一股更为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浓烈的土腥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以及一种……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腐恶臭！这气味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冰冷、厚重，首冲脑髓，比灵堂中的味道更甚百倍！

胤禟猛地停住脚步，火折子向下探去。橘红的光晕艰难地撕开一小片黑暗，照亮了下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腹腔般的天然溶洞空间。洞壁怪石嶙峋，在扭曲的光影中如同无数狰狞的鬼怪俯视着闯入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火光照亮的有限范围内，洞底的地面上，影影绰绰地散落着许多惨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