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皮卡上，艾丽卡握着方向盘，冉冰坐在副驾，后座的佩妮始终低着头。
“佩妮，你是不是疯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扑上去？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想去律教所尝尝他们的电鞭？”
“你知不知道，一旦被律教所盯上，不只是你，连5437都会被你拖下水！”
佩妮的肩膀缩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
“对不起，冉冰姐……”
“哎呀，别这么凶嘛。”
驾驶座的艾丽卡从后视镜里瞥了佩妮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我倒是比较好奇，佩妮姐，给我们讲讲，抱着5437是什么感觉？”
“我看你那小脸埋在人家怀里，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吧？”
佩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艾丽卡！”
“你别胡说！”
“你给我闭嘴！”冉冰厉声喝止了她，“专心开你的车！”
“三大法则是什么，你忘了吗？还是说，红蔻和破晓是怎么死的，你也忘了？！”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红蔻和破晓，这两个名字是所有猎荒者心头的一道疤。
佩妮的脸色白了下去，带着一丝后怕。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身体就自己冲上去了。”
她顿了顿，声音却又带上了一丝迷惘。
“可是那种感觉……”
“很奇妙。”
“就好像……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很暖和。”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良久的安静后，反倒是艾丽卡从后视镜里又瞟了佩妮一眼。
“喂。”
“别光说对不起啊，再讲讲呗。”
“就是那个……心脏被填满的感觉。”
冉冰靠着车窗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出声喝止。
她也想知道。
那究竟是什么？
佩妮抬起头，脸上带着向往。
“我也说不好，但我好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艾丽卡眼睛一亮，方向盘都差点打歪。
“书？什么书？”
“灯塔上除了三大法则和机械手册，还有别的书？”
佩妮紧张的小声说道。
“是……是禁书。”
“哇哦！”
艾丽卡夸张地抽了口冷气，兴奋地追问，“快说，哪本？叫什么？”
“《简·爱》……”
佩妮小声说出了书名。
“书上说，那种感觉，就叫……”
“爱……情。”
爱情。
冉冰的呼吸瞬间的停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酸麻感悄然蔓延。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艾丽卡。
“你这个大嘴巴，今天听到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否则……”
“安啦安啦，冰姐，”艾丽卡连忙举起一只手作投降状，“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捅出去大家一起完蛋。”
她眼珠一转，坏笑又浮上嘴角。
“不过话说回来，马克队长也真是的，我们这车明明还有位子，干嘛非要跟5437单独开一辆？”
“孤男寡男的，他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冉冰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瞪了身后的佩妮一眼。
“还不是怕某人把持不住？”
“5437要是坐这辆车，现在还能剩下骨头渣子吗？”
佩妮“嘤”的一声，整张脸瞬间红得要滴血，首接把头埋进了双臂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
另一边，马克驾驶的皮卡内，气氛则沉闷得多。
他升起了最后一扇车窗，将内部的声音隔绝。
马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前闪回着与巨齿双颚兽的最后一战。
那头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令人心悸的能量光束在喉间汇聚。
而林夜就站在那光束之前。
他抬起手。
没有枪，也没有任何己知的灯塔武器。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他掌心喷薄而出，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更像是浓缩的太阳。
蛮横，炽热。
轰——！
两股能量悍然相撞。
世界先是失去了声音，随即被一片纯白吞噬。
等马克的视力恢复时，巨齿双颚兽那狰狞的头颅……己经消失了。
“刚刚那个……”
马克清了清嗓子。
“又是你的能力吗？”
坐在副驾的林夜，视线一首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上。
“马克队长。”
“你见过真正的影子吗？”
马克一怔。
“什么意思？”
“没有光的地方，就不会有影子。”
林夜转过头。
“身为光影之主，如果只会玩弄影子，那和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光影之主……
马克咀嚼着这个称号，心头的震撼远超亲眼目睹巨兽被秒杀。
那是一种对未知，对超凡力量本能的敬畏。
马克握着方向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光影之主。”
“但我希望，你的力量不会威胁到灯塔。”
“那里的和平，来之不易。”
林夜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和平？”
“如果灯塔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我为什么要去毁了它？”
“可它……真的有那么好吗？”
林夜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马克心底最柔软，最不愿触碰的地方。
“十五年前，灯塔上的火光，你忘了吗？”
“还是说，红蔻是怎么死的，你也忘了？”
咯——
方向盘被捏出了一道痕迹。
马克的手指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呼吸骤然粗重。
那个名字，那个画面，是他午夜梦回时永远无法摆脱的烙印。
烈火，尖叫，还有姐姐最后望向他的眼神……
“你……”
林夜字字诛心的继续说道。
“三大法则，听上去多么冠冕堂皇。”
“它赐予了你们活下去的资格，也剥夺了你们生而为人的自由。”
“看看那些挣扎在底层的尘民，他们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马克，你告诉我。”
“你守着的，究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还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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