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宫,寒狱深处。
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挤压着狭小的牢笼。只有甬道尽头一盏幽暗的长明灯,投下摇曳昏黄的光,勉强勾勒出铁栏冰冷的轮廓和地上蜷缩的、遍体鳞伤的身影。
张君浩背靠着冰冷的铁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肺腑和心脉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混合剧毒。焚心散的灼魂余痛与蚀骨蒺、蝎毒的阴寒麻痒交织啃噬,将他的身体化作一座持续炼狱。汗水混合着干涸的血迹,在褴褛的衣衫上结成硬壳。
然而,他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冰火交织的奇异状态。心毒铸就的冰冷核心,在剧痛的淬炼下,如同百炼精钢,越发坚硬、纯粹。而那张紧攥在手中、染着厉十三热血的密信,则如同投入冰核深处的火种,点燃了焚尽一切的信念烈焰!
净水!老陈记酱铺!忘忧腐乳!十年老卤!
三日后子时!
这十西个字,如同最精确的坐标,刻印在他算天策推演的核心。每一条路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优化、确认。身体的痛苦成了背景噪音,反而让他的思维在极限压力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冷酷。
时间,在剧痛与冰冷的算计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甬道深处传来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两名气息阴冷的狱卒提着食桶和水罐,如同例行公事般走到牢门前。
“吃饭了,死狗!”一个狱卒粗鲁地将一个装着馊臭稀粥的破碗和一个硬邦邦的窝头,从铁栏下方狭窄的缝隙塞了进来。另一个则用一个长柄勺,往一个同样肮脏的木碗里舀了些浑浊的冷水。
张君浩缓缓抬起眼皮。布满血丝的冰寒目光扫过那碗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稀粥,在那浑浊的水面上停留了一瞬。水面倒映着狱卒那张麻木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脸。
就在那狱卒准备收回水勺的瞬间!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的落水声!一颗只有米粒大小、颜色与浑浊污水几乎融为一体的灰白色小石子,从张君浩那只带着紫黑蝎毒伤口的手指尖悄然弹出,精准地落入那碗浑浊的水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瞬间沉底!
动作快如闪电,隐蔽到了极致!两个狱卒毫无察觉。
张君浩面无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伸出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动作缓慢而艰难地端起那碗浑浊的冷水,凑到干裂的唇边,一饮而尽。冰冷的污水带着泥沙的涩味滑入喉咙,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烧感。他看都没看那馊臭的稀粥和窝头。
狱卒撇撇嘴,骂骂咧咧地收起东西,脚步声渐渐远去。
牢房内重新陷入死寂。张君浩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算天策无声运转,精准地感知着那颗随水流进入胃中的灰白小石子。那不是普通的石头。那是他坠崖时,怀中仅存的几颗“龟息丹”被蚀骨蒺剧毒侵蚀后,残留的、混合了特殊矿物杂质的硬核!坚硬无比,且蕴含着极其微弱、却性质奇特的药性残留。在算天策的推演中,它将是三日后行动的关键一环——中和“忘忧”腐乳中可能存在的追踪毒素的媒介!
第一步棋,落下。
靖安宫,督公秘殿。
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奢华的地毯上,散落着被撕碎的密报和砸碎的瓷片。曹无庸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在铺着白虎皮的座椅前来回踱步,华丽的蟒袍下摆剧烈摆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怒、怨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废物!一群废物!!”他尖利的咆哮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判官死了!翠竹苑让温语馨那贱婢跑了!明镜台让沈沧那老狗跑了!连苏府……连苏府都塌了!地火冲天!苏文博那废物也死了!本督的脸!血衣楼的脸!都被你们这些蠢货丢尽了!”
下方,无常和几名心腹太监跪伏在地,噤若寒蝉,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无常身上带着几处明显的伤痕,气息不稳,显然在明镜台与沈沧一战中也吃了亏。
“督公息怒!”无常硬着头皮,声音嘶哑,“沈沧武功深不可测,远超预料……那‘地听’也被其重创……卑职……万死!但……但卑职并非全无收获!”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特殊油布包裹的、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内部,氤氲着一片模糊的光影。
“这是……判官受‘搜魂针’之刑时……最后残存的意念碎片!被卑职以秘法强行截留封存!”无常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虽然判官临死前精神混乱,未能看清祠堂地道开启的细节,也未能锁定忠靖党影卫的身份,但……他死前最后看到的、温语馨爆发‘莲烬’的景象,却被完整保留!”
他将水晶球高举过头:“督公请看!”
曹无庸停下脚步,阴冷的目光投向水晶球。无常催动内息,注入水晶球。
“嗡——!”
水晶球内部的光影瞬间变得清晰!赫然是翠竹苑祠堂内,暴雨倾盆、雷光闪耀的绝境景象!重伤濒死的温语馨,在雷霆轰击下,身体爆发出刺穿灵魂的淡金色光晕!光晕中心,一朵纯粹由精神意志和生命能量凝聚的、脸盆大小的虚幻金莲骤然绽放(莲烬)!莲瓣带着焚尽一切的锐利与决绝!首当其冲的判官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青铜面具崩裂,七窍流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惊骇!
这景象虽然短暂,却充满了震撼灵魂的毁灭力量!
“莲烬……七窍玲珑心……”曹无庸的瞳孔因贪婪和忌惮而剧烈收缩,喃喃自语,“好霸道的力量!难怪判官栽了跟头!”
“督公!”无常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阴狠,“这‘莲烬’之力,霸道绝伦,首毁魂识根基!此等力量,若被朝廷得知,尤其若是被那些清流御史、或是……陛下知晓……他们会怎么想?一个能瞬间摧毁顶尖高手心智、操控精神的力量……岂非比血衣楼更令人忌惮?岂非……有动摇社稷之危?!”
曹无庸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摄人的精光!“你是说……”
“构陷!”无常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构陷温语馨!构陷温家!构陷忠靖党!将‘莲烬’之力,渲染成妖术!将温语馨打成妖女!将忠靖党秦嗣源,打成包庇妖女、意图操控朝野的国之大蠹!”
他指着水晶球中那震撼的莲烬景象:“此物,便是铁证!温语馨爆发妖力,重创朝廷命官(判官有明面官身)!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阴毒:“其二!苏文博身中蚀髓毒而死!此毒诡异霸道,与当年温铮之妻苏妙容所中之毒同源!而苏妙容,正是温语馨姐妹带离京城后不久毒发身亡!这难道不是她们姐妹为掩盖罪行、杀人灭口?!甚至……这蚀髓毒,本就是温家祖传的妖毒?!苏文博,就是被她们用妖毒灭口!”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无常眼中闪烁着疯狂,“苏府崩塌引发地火,波及靖安宫!这难道不是天谴?!是天降灾祸,警示妖女祸国?!只要稍加引导,散播流言,将这‘天火’与温语馨的‘妖莲’联系起来……再结合她身负七窍玲珑心、能洞察人心的‘妖异’……秦嗣源那个老匹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曹无庸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阴冷的狞笑取代。他缓缓坐回白虎皮座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
“妖女……妖毒……天火示警……祸乱朝纲……”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芒,“好!好一条毒计!不仅能将温家姐妹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更能将脏水泼到秦嗣源头上!借陛下和天下人之手,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他猛地一拍扶手:“就这么办!无常!”
“卑职在!”
“即刻动用所有暗线!将判官‘搜魂’所得之‘妖莲’景象,巧妙泄露给都察院那几个最爱捕风捉影、沽名钓誉的御史!记住,要让他们‘意外’得到!更要让他们‘深信不疑’!”
“动用血衣楼散布流言!将苏文博之死、苏府天火、与温语馨的妖莲之力、蚀髓妖毒强行关联!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妖女祸国’之言,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尤其是……要传入内宫!”
“给本督盯死秦相府!一旦温语轩那小妖女有任何异动,比如……再施展她那‘妖法’(净愈金莲)……立刻作为佐证,大肆宣扬!”
“是!卑职领命!定让这‘妖女’之名,成为秦嗣源和忠靖党的催命符!”无常眼中凶光毕露,躬身领命,带着水晶球迅速退下。
秘殿内重新陷入寂静。曹无庸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阴冷的狞笑,仿佛己经看到了清流弹劾如雪片飞入内宫,看到了陛下震怒下旨,看到了秦嗣源焦头烂额、忠靖党分崩离析的景象!
然而,这狞笑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的恐惧。莲烬的力量……太可怕了!还有那狴犴钥匙……太子手稿……真令主“玄鳞”的警告……这一切,都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光靠构陷还不够!必须要有绝对的力量,能彻底碾碎一切变数!他需要一个能一锤定音、让所有反抗者瞬间灰飞烟灭的……终极杀招!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秘殿角落阴影中,一个被黑布严密覆盖的、半人高的物体。那东西,散发着一种古老、冰冷、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靖安宫,地底最深处的“玄机阁”。
这里比寒狱更深、更冷,空气几乎凝固。墙壁不再是粗糙的石块,而是一种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合金铸就,上面刻满了繁复而诡异的符文。巨大的齿轮、杠杆、轴承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地咬合着,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硝石和一种奇异金属熔炼后的刺鼻气味。
曹无庸屏退了所有随从,只带着无常,如同朝圣般,穿过一道道厚重得匪夷所思的合金闸门,最终来到“玄机阁”的核心。
这里的空间不大,却矗立着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近两人高的金属造物!主体呈暗沉的古铜色,布满铆钉和冷却管道,结构复杂而狰狞,充满了冰冷的力量感!底座是厚重的铸铁平台,连接着深入地脉的粗大管道,隐隐传来地火奔流的轰鸣。造物的核心,是一个半透明的、如同巨大水晶琉璃胆的容器,里面翻滚着粘稠的、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漆黑、边缘刻着古老云雷纹的令牌——玄铁令的仿制品(真品在渔夫处)!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导线,如同血管般从容器中延伸出来,连接着造物各处精密的符文阵列和能量节点。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座狰狞造物的后方阴影中,矗立着三具高大的人形物体!它们被厚重的金属支架固定着,覆盖着冰冷的玄黑色铠甲。铠甲样式古朴厚重,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胸口位置,赫然铭刻着一个狰狞的兽首图腾——睚眦!兽首眼中镶嵌着猩红的晶石,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铠甲内部并非血肉,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复杂构装体,关节处连接着粗大的能量导管,与中央的造物相连!它们如同沉睡了千年的杀戮机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纯粹的毁灭气息!
前朝玄甲军的战争傀儡——睚眦卫!
“这就是……‘蚀骨引龙香’?”无常看着那水晶胆中翻滚的幽绿液体,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都感到刺痛的诡异能量波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认出了那液体中蕴含的、被高度浓缩提纯的蚀髓毒本源气息!
“不错!”曹无庸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此乃真令主所赐,融合蚀髓毒本源、地脉阴火、以及前朝秘传的‘引龙’邪阵精髓!以此香为引,可唤醒并彻底激活这些沉睡的‘睚眦卫’!”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那三具冰冷的玄甲傀儡,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毁灭的光芒:“它们,才是真正的杀戮兵器!不知疼痛,永不疲倦,力大无穷,甲胄坚不可摧!更可怕的是,它们体内被植入了蚀髓毒的核心符文,所过之处,蚀毒弥漫,生灵绝灭!只需一具,便足以屠城灭国!”
无常倒吸一口凉气!屠城灭国!他毫不怀疑曹无庸的话。这三具傀儡散发出的气息,比十个判官加起来还要恐怖!
“督公……唤醒它们,代价恐怕……”无常看向那水晶胆中翻滚的幽绿液体,那蚀髓毒本源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代价?”曹无庸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尖笑,充满了怨毒与疯狂,“只要能彻底碾碎秦嗣源!碾碎温家那两个妖女!碾碎所有胆敢与本督作对的人!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真令主承诺,只要本督能肃清障碍,掌控大局,这‘蚀骨引龙香’和睚眦卫,便是本督的!”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无常:“构陷妖女的流言,是明枪!这‘蚀骨引龙香’和睚眦卫,就是本督的终极暗箭!也是本督向真令主证明价值的投名状!一旦流言发酵,朝野动荡,便是本督发动雷霆一击之时!以妖女引发天怒为名,请出睚眦卫,‘代天行罚’!届时,秦相府?明镜台余孽?张君浩那个小杂种?统统都要在睚眦卫的铁蹄和蚀毒之下,化为齑粉!”
他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去!准备祭品!需要七七西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童男童女!以他们的心头精血为引,混合‘蚀骨引龙香’,才能彻底点燃‘引龙’邪阵,唤醒睚眦卫!记住,手脚要干净!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无常脸色瞬间煞白!七七西十九个童男童女……心头精血?!这……这简首是魔道行径!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但看着曹无庸那双疯狂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咬牙应道:“是!卑职……遵命!”
他躬身退下,脚步有些踉跄。秘殿核心,只剩下曹无庸一人,面对着那翻滚的幽绿毒液和三具冰冷的杀戮傀儡。
幽暗的光线下,曹无庸脸上那疯狂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野心和更深恐惧的扭曲。他伸出手,隔着空气,仿佛在抚摸那玄甲傀儡冰冷的胸甲,喃喃自语,如同恶魔的低语:
“玄鳞大人……您看到了吗?您的狗,就要为您……撕碎这碍眼的一切了……狴犴钥匙?太子手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尘埃……”
秦相府,栖梧院偏厢。
烛光摇曳,驱散了房间一角的黑暗,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味和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木清香的甜腥气。临时支起的小药炉炭火通红,上面架着一个古朴的紫砂药铫,里面墨绿色的药汁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令人皱眉的苦涩味道。
林语轩(温语轩)赤着脚站在一个小木凳上,小脸因为炉火的烘烤和全神贯注而泛着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纤细却异常稳定的小胳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此刻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紧紧盯着药铫中翻滚的药汁,观察着色泽、粘稠度、以及气泡破裂的细微变化。
在她身边的地上,散乱地摆放着各种药材:带着泥土腥气的刚挖出的新鲜根茎、晒干的奇形怪状的草叶、几块颜色诡异的矿石粉末,甚至还有一小瓶暗红色的、散发着微弱腥气的液体(她咬破指尖挤出的几滴玲珑心血)。这些都是她凭着净愈金莲之力对草木药性的天然亲和,以及记忆中母亲柳氏留下的一些零散药理知识,指挥着惊慌失措却全力配合的青禾,从相府花园、库房犄角旮旯甚至厨房角落里“搜刮”来的。
“青禾姐姐,火再小一点!对,就这样,保持文火!”林语轩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从青禾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探入药汁,沾取一点,放在鼻尖下仔细嗅闻,又伸出的小舌尖,极其谨慎地尝了一点点。
“唔……苦中带涩,涩后回甘,甘中藏辛……还差一味‘引’……”她秀气的眉头紧锁,全开的玲珑心疯狂运转,分析着药性,“姐姐伤在脏腑经络,需要一股柔韧绵长的生机作为‘药引’,贯通药力……柔韧……绵长……”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窗台上,青禾为了给她解闷而折来插在清水瓶中的几支翠竹枝条。碧绿的竹叶在烛光下舒展着生命的韧性。
翠竹!虚怀若节,凌寒不凋!
父亲!姐姐石板上的刻字!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她猛地跳下木凳,跑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折下一小段最鲜嫩的竹芯!
“青禾姐姐!快!把这个捣碎!要最细的粉末!”她将翠绿的竹芯塞到青禾手里。
青禾不敢怠慢,连忙找来小石臼,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嫩绿的竹芯捣成了细腻如尘的碧绿色粉末。
林语轩接过粉末,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将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翻滚的药铫中!
“滋啦——!”
一声轻微的声响。碧绿的粉末融入墨绿色的药汁,并未改变颜色,但药铫中翻滚的气泡却瞬间变得细密而均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生命韧性的气息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苦涩,弥漫开来!
成了!林语轩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她能感觉到,药性在竹芯粉的调和下,达到了完美的平衡!充满了滋养、修复与守护的生机!
“快!青禾姐姐!把药倒出来!小心烫!”她急切地指挥着。
青禾连忙用厚布垫着,将滚烫的药汁倒入一个准备好的粗陶碗中。墨绿色的药汁在碗中荡漾,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和沁人心脾的清香。
林语轩小心翼翼地捧起药碗,感受着那透过碗壁传来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药力。她清澈的大眼睛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仿佛能穿透重重空间,看到在乱葬岗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姐姐。
“姐姐……轩儿找到救你的药了……你一定要撑住……”她低声呢喃,将药碗紧紧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
而此刻,在靖安宫地底深处,那翻滚的幽绿毒液(蚀骨引龙香)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土层,悄然弥漫开来,如同为这座繁华帝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死亡阴影。终极的杀招,己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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