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污染源,像一条毒蛇,扼住了这片刚刚燃起生机的土地的咽喉。
阿秀的脸吓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抖如筛糠。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可怖的景象,这完全超出了一个普通农家少女的认知范围。
“是…… 是山鬼发怒了吗? 姐,我们快跑吧! ”
“跑?” 林晚的脸色虽然也有些发白,但她的眼神却在极度的震惊之后,迅速凝聚成一种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冷静,“往哪跑? 下了山,我们就彻底断了根基,正中对方下怀。 ”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个运营项目中的危机处理预案在脑海中闪现。
【识别问题:水源被污染,存在未知致命威胁,生存基础被动摇。 】
【分析原因:大概率是白家所为,手段为‘邪术’或‘投毒’。 】
【核心目标:净化水源,找出并解决污染源。 】
她转向己经面色凝重到极点的季长风:“季先生,你可知这是何种邪术? ”
季长风走到泉边,却没有触碰那诡异的黑水,只是俯身仔细观察了片刻,又闻了闻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尸与腥气的味道,缓缓道:“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发鬼’。 ”
“发鬼?”
“是饲鬼人常用的一种阴损手段。” 季长风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了水中的邪物,“他们取枉死女子的头发,混以尸油和咒语,炼制成阴物。 这东西没有实体,却能依附于流水,所过之处,水脉尽断,生机灭绝。 人畜饮之,三日之内,便会五脏腐烂而亡。 极其歹毒。 ”
听到“五脏腐烂”,阿秀差点昏过去。
林晚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己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既然是‘鬼’,那它必然有弱点。” 林晚用的是一种陈述句的语气,这是一种典型的运营思维——任何系统,无论多复杂,都必然存在漏洞(BUG)
“有。” 季长风肯定了她的说法,“此物至阴至邪,故而畏惧至阳至刚之物。 比如,道家的雷符、佛门的金光咒,或是…… 百年桃木心、公鸡血、黑狗牙之类的东西。 ”
林晚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充满了玄学色彩,别说她没有,就算有,她一个现代人也根本不会用。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追问道,“用更…… 更本质的方法。 ”
“本质?” 季长风有些不解。
“对,格物之法。” 林晚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火能克木,水能灭火一样。 抛开那些玄学的‘皮肤’,这个‘发鬼’,它的内核是什么? 是咒语? 是怨气? 还是某种…… 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微生物’? ”
她这个思路太过惊世骇俗,季长风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林晚却没等他回答,她己经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她让阿秀待在原地,自己则和季长风一起,顺着被污染的山泉,一路向上游寻找源头。 他们很快就在山泉的第一个汇水潭里,找到了罪魁祸首——那个被红线缠绕的、己经泡得发涨的小纸人,正静静地沉在水底。 无数肉眼可见的黑色丝状物,正从纸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就是它!” 季长风的眼中迸出杀意。
“别碰!” 林晚拦住了他,“我们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接触传染性。 ”
她站在水潭边,仔细观察着。 她发现,那些黑色的“发丝”,虽然在水中扩散,但似乎很“懒惰”,它们只会顺着水流往下,而不会逆流而上,扩散速度也并不快。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季先生,还记得我们提纯岩盐后剩下的那些废渣吗?”
“记得,姑娘说那东西还有用,让我们收着。”
“去,全部取来! 还有,把我们所有的木炭也都拿过来! 阿秀,你去找最干燥的茅草,越多越好! ”林晚语速极快地发号施令,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在季长风和阿秀不解的目光中,林晚指挥他们,在那个被污染的水潭下方,挖掘了一个临时的“过滤池”。
她先在池底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然后将大量的木炭敲碎,均匀地铺在茅草上,最后,将那些盐分极高、还夹杂着许多矿物质的废盐渣,全部倒在了木炭上层。 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却完全符合现代净水原理的三层过滤系统,就这样建成了。
“林姑娘,这…… 这是何意? ”季长风满腹疑窦。
“净水。” 林晚的回答简单明了,“木炭疏松多孔,可以吸附杂质。 盐渣,高盐环境可以抑制大部分‘微生物’的活性。 至于茅草,只是为了防止木炭和盐渣被冲走。 ”
她看向水潭中的纸人,冷笑道:“我不管它是什么‘发鬼’,在我看来,它就是一种‘污染物’。 只要是污染物,就可以被过滤! ”
她让季长风用长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将那诡异的黑水,一点点拨入这个简易的过滤池中。
奇迹发生了!
当那散发着腥臭的黑水,缓缓流过盐渣、木炭和茅草三层过滤后,从池子另一端渗出来的水流,虽然依旧有些浑浊,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竟然淡了许多! 水中的黑色发丝,更是被层层拦截,几乎消失不见!
“这…… 这简首是神乎其技! ”季长风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在这个女子匪夷所思的“格物之法”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效率太低。 林晚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的污染源——那个纸人,还在水里。
“季先生,‘发鬼’畏惧至阳至刚之物,对吗?”
“对。”
“那火焰呢?” 林晚问道,“最炽烈的火焰,算不算至阳至刚? ”
季长风眼睛一亮:“当然算! 烈火焚身,是所有阴邪之物最恐惧的刑罚! ”
“那就好办了。” 林晚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让季长风都感到有些胆寒的笑容。
她让季长风和阿秀,将附近所有的枯枝败叶,全部堆积到那个水潭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她甚至还忍痛,将好不容易做好的桂花盐,也撒进了一部分枯叶中。
“盐,可以提升火焰的温度。”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一切准备就绪。
夜幕再次降临,林晚点燃了火把。
“我不管你是什么鬼,也不管是谁派你来的。” 她看着水潭中的纸人,冷冷地说道,“在我的地盘上,就得守我的规矩。 现在,我宣布,你这个项目,被砍了。 ”
话音刚落,她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丢入了枯叶堆中!
“轰——!”
混合了盐分的火焰,瞬间爆燃!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整个山坳照得亮如白昼! 炽热的高温,迅速蒸发着水潭里的水分。
“滋啦啦——”
水潭里的黑水,在高温下剧烈沸腾,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水汽蒸腾中,仿佛能听到无数凄厉的尖叫声! 那个沉在水底的纸人,更是在沸水中疯狂扭动,挣扎,最后“嘭”的一声,彻底化为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火光之中!
随着纸人的覆灭,那漫山遍野的阴冷之气,仿佛被这冲天的烈火一扫而空!
林晚站在火光前,小脸被映得通红。 她看着那被净化的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家,你们的礼物,我收到了。
现在,该轮到我还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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