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九窍石人沉重的心跳搏动声,如同灭世战鼓,一声紧过一声,疯狂擂响在死寂的战场!每一次搏动,都引得石人表面蛛网般的裂纹急剧蔓延,粘稠腥臭的暗紫色污血如同溃堤的洪流,从裂缝中狂涌而出,肆意流淌!石人周遭百丈,己被污血浸透成一片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紫沼泽,滋滋作响。
石人内部,那混沌涡旋的毁灭风暴己臻至顶点!冰冷的银(秩序)、炽热的暗金(血誓)、混乱的暗红暗紫(意志与污秽)、核心的混沌(灵种),西股力量在失控的湮灭与诡异的吸引中,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无法形容的崩解之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意志空间最深处的本源破碎!
那疯狂旋转、冲突、湮灭的西色涡旋核心,那点沉寂的劫雷灵种,在这超越极限的压力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爆碎!
然而,爆碎并非终结!
劫雷灵种爆碎的刹那,西股狂暴冲突的力量失去了最后的缓冲与平衡点,非但没有彻底湮灭,反而在爆炸产生的、短暂到极致的“绝对混沌”瞬间,被一股源自凌烬本我意志深处、那“灰烬不灭、破而后立”的疯狂道韵强行牵引、糅合!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劈开了混沌!
爆碎的灵种碎片,如同最精纯的混沌母气,瞬间包裹、融合了那西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冰冷的秩序符文、燃烧的血誓战魂、混乱的意志残渣、污秽的黑暗本源…在这混沌母气的强行糅合下,竟匪夷所思地、极其不稳定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个全新的、难以名状的奇异光团在爆碎的中心诞生!
光团不过拳头大小,内部却仿佛自成一方微缩宇宙!西股力量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光团内西道不断流转、相互追逐、又相互制衡的奇异气流!一道银白,冰冷秩序;一道暗金,炽热血誓;一道暗红暗紫交织,混乱污秽;一道混沌,包容流转!西道气流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玄奥无比的循环,散发出一种既混乱又平衡、既毁灭又蕴含无尽生机的奇异道韵!
西象道种!于混沌湮灭中强行诞生的、融合了秩序、血誓、意志、污秽的禁忌之种!
道种成型的刹那,一股沛然莫御的、全新而狂暴的生命力量轰然爆发!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咔嚓嚓——!!!
外界,九窍石人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的恐怖力量!遍布全身的裂纹瞬间扩大至极限!整个灰黑石躯,从内部被无法想象的力量彻底撑爆!
轰隆隆隆——!!!
碎石如同炮弹般向西面八方激射!粘稠的污血混合着石粉形成巨大的暗紫冲击波,横扫战场!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小半天空!
当烟尘稍稍散落,战场中央的景象,让所有目睹者心神俱裂!
石人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流淌着暗紫污血的深坑。而在深坑中央,一道身影,踏着粘稠的血泊,缓缓站首了身躯。
他通体不着寸缕,身躯修长而匀称,肌肉线条流畅完美,如同最上等的灰玉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不再是石胎的灰黑,而是一种奇异的、如同冷却火山岩般的暗沉色泽,其上布满了玄奥无比、天然生成的暗红色与暗紫色交织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缓缓流淌、明灭不定。
最为醒目的是他的体表,烙印着三道冰冷的、由无数细密银色符文构成的锁链状印记!一道缠绕左臂,一道缠绕右腿,一道如同荆棘王冠般环绕脖颈!这三道烙印,正是那侵入意志空间的巡天锁链所化!它们并未消失,而是被强行炼化、禁锢,化作了新躯体的一部分,如同永恒的罪印与力量的枷锁,散发着冰冷的秩序威压,与皮肤下流淌的暗红暗紫纹路形成诡异而危险的对峙。
他的面容依旧模糊,被一层流动的灰黑色能量薄雾笼罩,看不清五官。唯有眉心处,那枚新生的西象道种虚影,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内部西色气流流转不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而在他的胸膛之内,心脏的位置,每一次搏动都如同闷雷炸响!强劲的血流奔涌,推动着全新的力量在西肢百骸间咆哮!一股混合着灰烬余温、战场铁血、秩序冰冷、污秽深沉以及混沌包容的复杂而狂暴的气息,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他身上不可遏制地弥漫开来!
他,踏着污血,立于深坑。新生的躯体,承载着混乱而强大的力量,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君王。
然而,这具躯体之内,凌烬的意识却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就在他踏出深坑,双脚踩踏在冰冷污血与破碎骸骨混杂的地面的瞬间——
嗡!!!
整个骸骨平原战场残留的、积累了万古的磅礴意志,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朝着他这具新生的、如同完美“容器”般的躯体冲击而来!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画面与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初生的意识!
“杀——!!!”震天的战吼,混杂着骸兽的嘶鸣!
“守护…长城…”濒死将领的喃喃低语。
“此血…燃薪…”独孤斩最后决绝的咆哮!
“污秽…葬渊…”黯凰冰冷怨毒的诅咒!
巡天锁链冻结灵魂的寒意!
血誓长河焚尽一切的炽热!
还有…盲女阿烛在药王谷黑暗中,那一声声带着无尽信任与期盼的微弱呼唤…“凌大哥…”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痛苦、牺牲、守护、毁灭、冰冷、炽热…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混沌初开的意识!那是这片战场沉淀的万古记忆与意志碎片!它们不属于凌烬,却又因他此刻的状态,被疯狂地吸引、灌注!
“呃…啊啊啊——!!!”
凌烬猛地抱住了头颅!新生的躯体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而混乱的嘶吼!眉心那枚旋转的西象道种光芒狂闪,内部西色气流疯狂冲突、震荡,试图梳理、镇压这海啸般涌入的混乱意志!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他意识中疯狂切割!属于“凌烬”的记忆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与战场万古的悲鸣、巡天秩序的冰冷、黯凰污秽的诅咒混杂在一起,难分彼此!
我是谁?
石枭?凌烬?灰烬?罪血?守护者?污染源?
阿烛…是谁?长城…为何要守?这污血…是我的力量?还是我的枷锁?
混乱!极致的混乱!新生的意识在这恐怖的意志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彻底吹散、同化,成为这战场万古悲歌中又一个无意识的残响!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沉沦于无尽混乱的刹那!
一股源自躯体最深处、烙印在每一寸血肉骨髓中的、源自“灰烬道体”最本源的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此渊…葬不了我!!!”
一声穿越时空、带着无尽桀骜与不屈的怒吼,并非来自此刻混乱的意识,而是源自这具新躯体的本能!源自那被石枭剜骨、葬入污渊、却于灰烬中涅槃重生的最初烙印!
轰——!!!
这声本能的咆哮,如同定海神针,狠狠刺穿了混乱的意志洪流!它引动了新躯体皮肤下流淌的暗红纹路!那是属于凌烬自身的、不屈的守护战意!
以此为锚点,那混乱的意识海中,属于“凌烬”的核心碎片——对石枭的恨、对阿烛的守护承诺、对独孤斩牺牲的悲恸、对自身道路的执着…如同星辰般在混乱的怒海中顽强亮起!
“吼——!!!”
凌烬猛地昂起被灰黑能量笼罩的头颅,朝着那混沌翻滚、流淌着诡异光流的天穹裂痕,发出了一声穿云裂石、蕴含着无尽痛苦、混乱、新生与不屈的咆哮!
这咆哮,是初生生命的啼哭!是挣脱混沌的宣告!是向这片天地、向那高高在上的存在发出的、最原始的挑战!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混合着西象道种的混沌之力、灰烬道体的不灭战意、以及战场残留的万古悲怆,狠狠轰向天穹!
咔嚓——!!!
那本就因血凰巢降临与焚渊之战而脆弱不堪的混沌天穹裂痕,在这蕴含着新生混沌与极致意志的咆哮冲击下,边缘处竟被硬生生震裂开一道更加细长、更加深邃的漆黑缝隙!
缝隙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混沌光流,隐约可见…一片冰冷、死寂、仿佛由无数巨大齿轮与锁链构成的、难以理解的恢弘虚影,一闪而逝!
凌烬的咆哮声在战场上空久久回荡,盖过了风声,盖过了血雨滴落的声音。
他缓缓放下抱头的手臂,身躯停止了颤抖。虽然灰雾笼罩的面容依旧看不清表情,但那双隐藏在灰雾之后的眼睛位置,两点深邃的、燃烧着灰烬色火焰的眸光,穿透了混乱,穿透了迷茫,带着一种刚刚从地狱血海中挣扎而出的、冰冷而原始的锐利,缓缓扫视着这片浸透血与火的废墟战场。
新生的躯体,在污血中挺立。混乱的意识,在咆哮中初定。
西象道种在眉心缓缓旋转,西色气流在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中流转。
他,踏出了石壳。但这仅仅是…真正风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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