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灰白镇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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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灰白镇的篝火

 

【灼烧】法则的降临,如同向一堆干柴之上,丢下了一枚火种。

整个灰石镇,彻底沸腾了。

如果说,【气感】的出现,是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光,那么【灼烧】的诞生,就是给了他们亲手执掌光明与火焰的权力。这种从骨子里涌出的、源于自身伟大的力量,让每一个镇民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之中。

夜晚,不再是躲在屋子里,听着庇护所外怪物嘶吼的恐怖时刻。镇子中央的空地,彻底变成了一片光的海洋。

林渊没有再进行一对一的指导。他己经将“软件”和“使用说明书”群发出去了,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探索,去熟练。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祭坛的高处,像一个观察着自己一手创建的“沙盒世界”的管理员,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他的下方,是一幅足以让任何一个上古织法者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奇景。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深奥的咒语。只有一群最朴实的战士和平民,在用一种最“笨”的方法,进行着最神圣的修行。

几十个刚刚掌握【气感】的镇民,围坐成一圈,他们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地运转着体内的“气”,努力地让那股暖流变得更雄厚,更凝练。这是在“积攒法力”。

而在他们的外圈,凯尔和那几位率先突破的护卫队成员,则在充当着“导师”和“护卫”。

“诺亚,别分心!你才刚刚能点燃一根指头大小的火苗,就想着去烧木头了?”凯尔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关切,“大人的法则里说得很清楚,‘气’就是我们的‘柴薪’!你那点柴薪,只够点个火星,你想把它一次烧完,明天就没得用了!”

小诺亚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熄灭了指尖那点微弱的火苗,重新开始积攒体内的“气”。

另一边,一个年轻的战士,成功地在掌心凝聚出了一团拳头大的火焰,引来周围一阵羡慕的惊呼。他太过兴奋,精神一分散,火焰“噗”的一声,就熄灭了。

“蠢货!”凯尔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控制!控制才是关键!你以为这是在跟姑娘炫耀吗?战场上,你这么一下,就等于告诉敌人你没蓝了!凝聚火焰,要像拉弓一样,拉满了,就要稳住!找到那个既能维持威力,又能减少消耗的‘平衡点’!这才是你们要练一万遍的东西!”

这些最朴实、最实用主义的教导,是林渊从未想过的。他只是定义了规则,而凯尔他们,却在用自己的实战经验,去为这些规则,撰写着一本本生动的、充满了血与火气息的“用户手册”。

渐渐地,空地上升腾起的火焰,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几十个微弱的火星,到后来上百个跳动的火苗。这些火焰,大小不一,光芒各异,但它们都源于同一个法则,都散发着同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温暖。

莎娜大婶,这位慈祥的妇人,也成功地在自己的指尖,点燃了一朵小小的、如同豆粒般的火苗。她没有想着用它去战斗,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朵源于自己生命的小火苗,凑近了一小堆干枯的木柴。

木柴被点燃了。

当那真正的、属于物质世界的火焰升腾而起时,莎娜大婶看着自己指尖那朵小小的“心火”,又看了看眼前这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了丈夫在世时,每一个寒冷的夜晚,都是依靠着这样的篝火取暖。而现在,她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点燃了它。这火焰,既是过去的延续,也是新生的开端。

越来越多的镇民,用自己的“心火”,点燃了身边的木柴。

一堆,两堆,十数堆……

很快,整个灰石镇的中央,被无数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得亮如白昼。温暖的火光,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在镇子上空的阴霾与寒意,将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红彤彤的,充满了希望与活力。

孩子们在篝火之间,互相追逐嬉戏。战士们围坐在火堆旁,擦拭着他们那被【锐化】过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妇人们则哼着古老的歌谣,开始准备着庆祝这新生的夜晚的食物。

这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修炼场。

这,是灰石镇的庆典。是一场用自己的力量,点燃的、盛大的篝火晚会。

林渊静静地坐在祭坛上,看着下方这片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温暖的、光明的景象。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远比他写出一段完美的代码,或者修复一个致命的BUG,要来得更加深刻,更加动人。

他看到,一个程序员的“逻辑”,是如何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开出了“文明”的花朵。他那冰冷的、理性的代码,最终,却催生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最感性的火焰。

“真美啊……”

秦晚烟的虚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她痴痴地看着下方的景象,那双看尽了文明兴衰的眼眸中,竟然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我们的文明,在最鼎盛的时候,能让星辰熄灭,能让虚空颤抖。我们的织法者,每一个,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颤抖,“可是……我从未见过,像这样……这样温暖的火焰。”

“我们的火焰,是用来征服的,是用来炫耀的,是用来彼此隔绝的。每一个强大的织法者,都像一颗孤高的恒星,光芒万丈,却也冰冷孤寂。我们……从来没有过‘篝火’。”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林渊。

“你,和我们,是不同的。你给予他们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联结’。你让他们,重新变回了一个‘族群’,一个彼此温暖、彼此依靠的整体。这,或许才是对抗‘大寂灭’,那终极的‘熵增’,最正确的道路……”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庇护所之外,那无尽的、充满了畸变之兽的黑暗,依旧虎视眈眈。那名为“熵”的、世界级的“BUG”,依旧在蚕食着这个世界。

但今夜,看着这片由自己亲手点燃的篝火,林渊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比坚定的信念。

或许,代码,真的可以,拯救世界。

而就在灰石镇的篝火燃到最旺,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与希望中时。

在庇护所之外,遥远的、黑暗的森林深处。

一双猩红色的、比普通畸变兽要大上数倍、并且充满了冰冷智慧的眼睛,缓缓睁开。它遥遥地望着灰石镇那冲天而起的、充满了“秩序”与“生命力”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嘶吼。

在它的周围,数以千计的畸变之兽,停止了无意义的咆哮,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着它们的新王,下达命令。

一场新的、更加严峻的考验,正在这片篝火的光芒所无法触及的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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