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视了所有投向我的目光,平静地走下擂台。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为我让开一条通路。那些议论声在我经过时,也会诡异地压低下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一种无形的屏障,悄然将我隔绝于喧嚣之外。
随着大比的推进,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在演武场各处上演,灵力碰撞的光芒此起彼伏,呼喝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但无论哪个擂台周围爆发出多么热烈的欢呼,总有一部分目光会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沉默坐在角落的青衫身影。林渊这个名字,以及那根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观战弟子的心头。
终于,轮到了我的第二场比试。对手的名字被执事高声念出时,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甚至比之前更加热烈。
“下一场,丁字七号林渊,对阵甲字三号,陈锋!”
“陈锋师兄!是陈锋师兄!”
“夺冠大热门!他去年就进了八强!”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陈锋师兄怎么教训那个……那个林渊!”
“陈师兄的‘裂风剑’据说己有小成,威力惊人!”
人群兴奋地涌向那个最大的中央擂台,议论声鼎沸。陈锋,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背负一柄造型古朴的连鞘长剑,在一众拥趸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踏上擂台。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惯常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落在我身上。
“林渊?”陈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喧嚣,带着一股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运气不错,居然能走到这里。不过,到此为止了。”他的右手缓缓握住了背后剑柄,“我会让你明白,真正的力量,和你那点旁门左道的取巧,究竟有多大差距。你的好运,用完了。”
他“锵”的一声,拔出了那柄名为“裂风”的长剑。剑身呈暗青色,甫一出鞘,便发出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嗡鸣,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利刃切割,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一股凝练锋锐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赫然是炼气巅峰的境界,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好强的剑气!”
“陈师兄的剑意又精进了!”
“看那林渊怎么接!”
教习挥手:“开始!”
陈锋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试探之意。他低喝一声,身体骤然前倾,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裂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青色狂飙!剑锋所向,发出刺耳的尖啸,首刺我的咽喉!剑势之快、之狠、之凌厉,远超上一场的对手,带着一股要将对手彻底粉碎的决绝。
台下观众屏住了呼吸,赵莽等人更是握紧了拳头,脸上重新燃起兴奋的光芒,期待着林渊被这一剑彻底击溃的场面。
面对这声势骇人的一剑,我的动作依旧简单得令人发指。我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抬起手,只是身体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地向左偏移了半步。幅度之小,快如电光石火,若非有心留意,根本无从分辨。
就是这微不可察的半步!
那凝聚了陈锋全身精气神、带着裂风碎云气势的一剑,原本锁定我咽喉的必杀轨迹,因为这细微的挪移,骤然落空!凌厉的剑锋,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擦着我的右肩青衫边缘呼啸而过,连一片衣角都未能斩落!
陈锋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倾尽全力、志在必得的一剑,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对方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避开!巨大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强行拧转腰身,手臂肌肉贲张,灵力疯狂灌注剑身,想要变刺为扫,横扫我的腰腹!
然而,就在他旧力己去、新力将生未生,招式转换、气机牵引最为脆弱的那一刹那——
我动了。
依旧是那只右手,依旧是平淡无奇的一个动作。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伸指,而是屈指。拇指扣住中指,形成一个极其随意的姿势,对着那柄擦身而过、剑势正处转换间隙的“裂风”剑剑脊侧面,轻轻一弹。
嗒。
一声轻响,如同顽童随意弹击了一下竹片。声音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在这声轻响发出的瞬间——
嗡——!
“裂风”剑骤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高亢到扭曲的悲鸣!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而霸道的力量,透过那看似轻巧的一弹,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剑身最为脆弱的灵纹节点之上!
咔嚓!咔嚓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密集地响起!
那柄由百炼精钢掺杂秘银锻造、被陈锋视若珍宝、引以为傲的“裂风”剑,剑身上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冰面!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整柄长剑,连同那坚固的剑柄,寸寸断裂!无数暗青色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坚硬的青石擂台上,闪烁着绝望的寒光。
陈锋保持着挥剑横扫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带着断裂茬口的剑柄。他脸上的冷峻和自信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和满地的碎片,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量。
“噗通”一声,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擂台上,对着满地属于他骄傲的残骸,失魂落魄。
整个演武场,再次陷入了比上次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果说上一次一指败敌,还带着几分神秘和取巧的嫌疑,那么这一次,面对夺冠热门陈锋和他那把赫赫有名的“裂风”剑,仅仅用了半步一闪身,再加上那轻描淡写、如同拂去灰尘般的一弹指……就将对手的骄傲连同武器一起彻底粉碎!
这不是运气,不是取巧。这是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技巧和骄傲都显得苍白无力的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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