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愣了愣，被澜那带着哀求和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心头一软。
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忙，毕竟她买下了他，某种程度上也承担了责任。
“当然可以。”洛薇点头答应。
不过她侧首看了看一脸不快的沃尔夫，有点心虚，没再使唤沃尔夫去，而是自己开口叫住那个刚刚交易完准备离开的奴隶贩子：“喂，你，过来！”
奴隶贩子被洛薇带着贵族式命令口吻的声音吓了一跳，辨清是谁在说话，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难得有一个雌性主动向他搭话，又刚刚和他做成一笔大买卖，他很乐意多聊聊。
因此他颇为兴奋地凑过来：“尊贵的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洛薇学着薇洛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扬起下巴，示意身边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澜：“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像他一样的海族？或者你知道他的其他族人被卖到哪里去了吗？”
奴隶贩子闻言，脸上流露出少许惊讶，随即搓着手，露出一个既为难又带着点“你懂的”意味的笑容：“哎哟，我的大小姐，你难道想要更多海族吗？他们不受帝国管辖，在自己星球的海域自治，可难抓得很！”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瞟向西周，尤其在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带着评估珍贵货物的贪婪。
“像您刚刚买下的这个。”奴隶贩子咂咂嘴，“长得顶顶漂亮，又没分化，价值是最顶尖那一档，您能从我手上买去，是占了大便宜的！”
他这话一出，洛薇感觉到身边的澜身体瞬间绷紧，抓着她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奴隶贩子更凑近一点，想趁机都嗅嗅雌性的芳香，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猥琐：“您身为雌性大概不懂其中门道，这种还没分化的海族和其他奴隶不一样，不是用来当廉价劳力的，他们都是无价之宝！”
“什么？”洛薇没听懂。
她拥有的记忆还不够完整，对他口中所谓的隐秘门道全无了解。
奴隶贩子毫不吝啬地告诉这个大方的买家，独立在帝国统治外自治的海族虽然和兽人一样能在人形与兽形之间转化，但有一点很不一样。
兽人只有雌性有可能诞育雌性。
以血液结合研究院生命树技术生成的蛋，只有可能孵化出雄性，这导致兽人雌雄比例逐年悬殊。
而海族们先天不分雌雄，性别分化需要碰到钟爱的对象，正式成年也是以分化为界限。
“如果爱上的是咱们兽人雄性，就会分化成雌性呢。”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您想想，雄性买回去未分化的海族，软硬兼施，让海族日夜所见独自己一个，就有可能养成一个雌性啊！”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描绘一个的美梦：“一个不在帝国的雌性登记保护名单内，专属自己的雌性，谁会不想要呢？”
奴隶贩子的话语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算计和将未分化海族视为玩物的贪婪。
洛薇听得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腾。
这种“养成专属雌性”的论调，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
澜的身体在她身边绷得像一块石头，甚至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奴隶贩子没注意到这些，还在唾沫横飞：“所以啊，真有路子搞到未分化的海族，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们才不会在我们这种小地方露面交易呢，风险太大！我这次能搞到这一个，纯属走了狗屎运，偷渡进海族栖居的星球，在浅海礁石区捡了个漏。他好像是受了伤，昏迷着被冲上来的。”
他再次强调澜的“未分化”状态，仿佛这是澜最大的价值标签。
顿了顿，他看洛薇紧皱眉头，讨好地笑着：“大小姐，您要是真想打听更多海族的下落，依我看啊，您不如在您自己的贵族圈子里打听打听。那些玩得花的顶层人物消息更灵通，比和我们这种底层瞎打听强一万倍！”
他暗示得露骨，指向她平时所在的上流社会里存在更加隐秘且肮脏的交易。
澜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洛薇感觉到他周身似乎弥漫开一种压抑且冰冷的……死寂？
那类似一种充斥血腥味的寒意，如同潜伏深海中无声无息的捕食者，一旦决定发起攻击，就要把一切嚼碎后鲸吞入腹。
这份与他柔弱表现不符的杀意令洛薇一凛，从澜刻意魅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思考能力恢复了，可她想一想澜方才卖可怜的话，发现其中大部分大概都是真话。
再加上得知了他关心的其他未分化海族族人被捕捉当成奴隶贩卖后，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她还是禁不住内心的同情。
可是她不知道其中水有多深，可以仗着有沃尔夫在身边保护从黑市把澜这条浮上水面的小鱼捞走，真要炸鱼塘，怕是会被潜伏的水鬼拽进去淹死。
她还没有自不量力到那种程度。
况且以薇洛的性格，跑到黑市买下一个海族奴隶只是在他人口中多一桩谈资，突发奇想投入到拯救奴隶的活动中就太异常了。
洛薇悄悄叹了口气。
确认从眼前这个奴隶贩子口中问不出其他海族下落了，她看了看没有任何表示的澜，向奴隶贩子点点头，示意聊天到此为止。
奴隶贩子还有些依依不舍，觉得他们的对话很愉快，拖延着想要同她套近关系，痴心妄想日后还能有联系。
然而目光移到旁边耐心殆尽的沃尔夫身上，发现他怒意勃然地攥紧拳头，随时可能动用武力驱逐自己，便连忙溜走了。
“问完了？”沃尔夫见他识趣，冷嗤一声，看向洛薇，“大小姐，你想好准备怎么处理这小子吗？我的飞梭可没法多载一个人。”
“嗯……”洛薇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是冲动消费来着，不然，你帮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送他回海族的领地？”
别的忙可能帮不上，她付了钱，给自己的所有物自由应该没问题。
“你要用两艘标准小型星舰的价钱玩放生是吧——也行，拿钱打水漂能博大小姐开心也值得。”沃尔夫的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可我看这小子怕是别有所图，就是要留在你身边，不会接受你这份好意。”
洛薇：“？”
果然，澜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慌慌抱紧她的手臂，泫然若泣地求道：“主人，不要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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