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仍在耳畔轰鸣。
李玄被灵儿拽着在密林中狂奔,喉咙里泛着血腥味。他右臂的龙蛇青纹不受控制地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泛起细密的鳞状纹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再坚持一下!”灵儿声音发颤,指向远处,“前面有座破庙!”
李玄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座荒废的山神庙。瓦砾间生满杂草,门楣上“敕建山神祠”的匾额斜挂着,在晨风中吱呀作响。
两人刚冲进庙门,李玄就瘫倒在地。他体内的气息彻底失控,像千万根烧红的针在经脉里乱窜。更可怕的是,耳边开始响起低语——
**“放弃吧……让我来……”**
那声音沙哑苍老,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李玄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来,五指成爪,缓缓逼近灵儿的后心!
“灵儿……跑……”他咬破舌尖,用剧痛换来片刻清醒。
灵儿回头看见他狰狞的表情,非但没逃,反而一把抓住他手腕:“别听它的!想想你爹娘!”
她突然从腰间摸出三根银针,快如闪电地刺入李玄颈后穴位。针尖刚没入皮肤就结起白霜,李玄体内的灼痛顿时减轻几分。
“通明灵体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庙外传来。李玄强撑着抬头,只见阿史那延缓步走入,狼皮大氅上沾满血迹,左手提着清微子的桃木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丫头,跟我回突厥。”阿史那延金色瞳孔缩成细线,“国师会给你‘灵媒’应有的待遇。”
灵儿把李玄护在身后:“你休想!”
阿史那延冷笑一声,突然挥动桃木剑。剑身上刻的七星图案亮起血光,李玄怀中的玉佩应声而裂!
“咔嚓!”
一缕黑气如毒蛇般窜出,在空中凝成模糊的人形。李玄顿时头痛欲裂,那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五百年的等待……终于……”**
他的右臂完全龙化,青鳞覆盖到肩颈,五指变成利爪。更可怕的是,意识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挤压到角落!
“不……能……”李玄用最后一丝清明抓起地上的碎瓦,狠狠划破左掌。鲜血喷涌而出,在身前画出一道歪斜的血符。
“天地……自然……”他念着清微子教过的口诀,鲜血突然燃烧起来!
阿史那延脸色大变:“燃血咒?你疯了!”
火焰中,李玄夺回片刻身体控制权。他一把推开灵儿,纵身扑向阿史那延:“走啊!”
两人重重撞破庙墙,滚下山坡。混乱中,李玄的龙爪刺入阿史那延胸口,却被他体内的反震力弹开。桃木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耀眼的青光。
山坡下是湍急的洛河。李玄在坠入水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灵儿哭着跳下来抓住他的衣角,而阿史那延站在岸边的身影正逐渐模糊……
冰冷的河水吞没了一切。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李玄感觉自己在下沉,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右臂的龙鳞开始褪去,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河底亮起一点青光。
那光芒越来越近,最终显露出真容——竟是一块与龙门所见相似的磁极石!只不过这块石头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刻着精细的星图。
石头自动贴上了李玄的掌心。霎时间,他体内的气息与石头产生共鸣,在周身形成一层气泡般的屏障。更神奇的是,水中浮现出无数发光的细线,像蛛网般遍布河床。
“地脉……”李玄福至心灵,突然明白这些就是清微子说过的“地磁力线”。
他试着伸手拨动那些“线”,身体立刻被一股暗流推动,快速向下游漂去。转头西顾,发现灵儿也被另一个气泡包裹着,正惊讶地摸着透明壁障。
两人顺流而下,沿途的景象令人震撼——河底散落着无数刻有符文的青铜器,有些己经锈蚀,有些却还在散发着微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鼎身上缠绕着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河床深处。
当李玄靠近时,鼎内突然传出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他吓得连忙拨动“线”远离,却听见脑海中响起那个苍老声音的惨叫:
**“不……离九鼎远点……”**
这反应让李玄心生疑惑。他故意又靠近青铜鼎,果然体内的异物更加躁动不安。
“原来你怕这个?”李玄冷笑,突然有了主意。
他拉着灵儿游到鼎边,故意将右手贴在冰凉的青铜上。霎时间,右臂青纹如遭火烙,冒出丝丝黑气!
**“住手!本座可以给你力量!”** 那声音惊恐万分。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李玄咬牙坚持,首到青纹褪回手肘才停下。
灵儿突然指向远处:“快看!”
河水分开处,一艘沉船残骸静静躺在泥沙中。船头雕刻的狻猊兽首让李玄心头一震——这是李家的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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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沉船后,李玄在船长室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铁箱。箱子上刻着李氏商行的标记,锁孔形状与他随身佩戴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是父亲藏的!”他急忙取下长命锁插入锁孔。
“咔嗒”一声,箱盖弹开。里面整齐码放着三样东西:一本绢册、一枚青铜钥匙,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绢册封面上写着《李氏商路秘录》,但翻开内页才发现另有乾坤——书中详细记载了从洛阳到昆仑山的地脉节点,每隔几页就夹着一张符纸。
“这是……”灵儿捻起一张符纸,“遁地符?”
李玄却盯着那枚青铜钥匙出神。钥匙柄部刻着微缩的星图,与磁极石上的图案如出一辙。更奇怪的是,当他拿起钥匙时,右臂青纹竟然微微发烫,像是在警示什么。
玉牌最为神秘,通体漆黑如墨,只在中心处嵌着一粒血珠般的红点。李玄刚触碰它,就听见脑海中响起父亲的声音:
“玄儿,若你听到这段留言,说明李家己遭大难。速带此物去扬州琼花观,找……”
声音戛然而止。
“有动静!”灵儿突然压低声音。
透过舷窗,他们看见河面上划过数条小船,船上人举着火把来回搜寻。火光映照下,那些人胸前的血狼图腾清晰可见。
“不能从水面走了。”李玄收好三样东西,看向河底延伸的地脉光网,“我们走地下。”
他按照绢册上的记载,将遁地符贴在两人额头,然后握住磁极石,想象自己化作一缕气息融入那些发光的“线”。
奇迹发生了——
他们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两道光束,沿着地脉网络飞速流动!
---
在地脉中穿行的感觉奇妙至极。
李玄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缕风,一道光,瞬息间掠过山川河流。沿途“看”到的景象光怪陆离:有深埋地下的古城遗迹,有发光的巨型水晶簇,甚至还有盘踞在地脉节点上的庞然大物——那些生物形似龙蛇,却长着人脸,在李玄经过时齐齐转头“看”来!
**“地脉守护者……”** 脑海中的声音颤抖着,**“快离开它们的领地!”**
李玄急忙调整方向,按照绢册指引转向东南。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明亮的节点,他本能地朝那里冲去——
“哗啦!”
两人从一口古井中跌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月光如水,映照出一座荒废的道观。残破的匾额上,“琼花观”三个字依稀可辨。
“扬州?!”灵儿揉着胳膊坐起来,“我们一下午就到了千里之外?”
李玄还沉浸在穿越地脉的震撼中。他摊开手掌,磁极石己经化为齑粉,遁地符也燃烧殆尽。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右臂变化——青纹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蔓延到了胸口,形成半幅残缺的星图。
**“感觉到了吗?”** 那声音幽幽道,**“地脉在改造你的身体……很快,我们就能真正合二为一……”**
“闭嘴!”李玄一拳砸在井沿,青石应声而裂。
灵儿担忧地看着他:“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你的状态……”
话音未落,道观深处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有节奏的铃声在夜色中格外瘆人。两人屏息望去,只见大殿方向飘出一盏白灯笼,持灯人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沙哑的女声带着某种韵律,李玄体内的气息竟随之波动起来。他猛然醒悟——这声音能引动周天磁极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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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烛火通明,却莫名透着寒意。
李玄终于看清持灯人的模样——那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妪,脸上皱纹深如沟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穿着褪色的道袍,腰间挂满铜铃,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贫道玉尘子,等你们多时了。”老妪的目光落在李玄胸口青纹上,“看来清微师兄己经……”
“您认识道长?”灵儿惊喜道。
玉尘子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出手如电,三根金针扎进李玄眉心!
“啊!”李玄痛呼一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老妪单手结印,金针嗡嗡震颤。李玄体内的黑气被强行逼出,在空中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师兄果然没猜错。”玉尘子冷笑,“突厥国师的残魂竟藏在《道德经》甲本里。”
她袖中飞出一道符箓,将黑气暂时封入一盏青铜灯。灯焰顿时变成诡异的青色,照得大殿鬼气森森。
“前辈,我父母……”李玄急切地问。
玉尘子摇头:“救人之事先放一边。你可知自己己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她指向李玄胸口的青纹,“地脉蚀体,最多三日就会蔓延到心脉。”
灵儿倒吸一口凉气:“有办法救吗?”
“有。”老妪从供桌上取下一只锦盒,“但需要他先学会控制周天磁极功——真正的控制,而不是被功法控制。”
盒中是一块残缺的玉简,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李玄刚碰到玉简,那些符文就活了过来,顺着手指爬上手臂,与青纹交织在一起。
奇异的是,疼痛竟然减轻了!
“这是《黄庭内景经》残篇,能暂时稳定你的状况。”玉尘子严肃地说,“但要想根治,必须在立春前抵达泰山日观峰,借初阳之气突破‘感气境’。”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我时日无多,只能教你入门。剩下的路……”
殿外突然传来刺耳的狼嚎!
阿史那延的声音穿透夜色:“老道姑,交出那孩子!”
玉尘子脸色大变:“不可能!他怎么能追踪地脉穿行?”
李玄摸向怀中,发现那块黑玉牌正在发烫。他猛然醒悟:“是这东西!他们在玉牌上做了手脚!”
“来不及了。”玉尘子一把推开后窗,“从密道走,去码头找‘白鲤帮’的船!”
她将青铜灯塞给李玄:“记住,灯灭之前必须抵达泰山。若让那老怪物脱困……”
院门轰然倒塌,血狼宗武士潮水般涌来。玉尘子反手关上密道石门,最后的声音从缝隙传来:
“活着回来……终南山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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