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刚过，农科院就炸开了锅。周景阳带来的岭南野生稻在试验田里疯长，绿油油的秧苗比本地品种高出一大截，看得钱老天天蹲在田埂上傻笑。
"丫头！快来看！"这天一大早，老头就扯着嗓子喊我，"抽穗了！比预计早了二十天！"
我鞋都没穿好就跑出去，只见试验田东头的那片水稻确实己经抽出淡紫色的穗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周景明正拿着放大镜观察穗粒，眼镜片上全是露水。
"不对啊..."他突然皱眉，"这穗形不像岭南品种..."
钱老凑过去一看，白胡子立刻翘了起来："见鬼了！这分明是...是..."
"是西藏紫麦和水稻的天然杂交种！"周景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手里拿着本发黄的笔记，"爹在五六年就预测过这种可能！"
我心头一跳——东头那片田，正是我偷偷用灵泉水浇灌过的！
正在这时，郑局长的吉普车呼啸着冲进试验站，后面还跟着三辆军绿色卡车。车门一开，跳下来十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打头的竟是位少将军衔的军人！
"紧急任务！"郑局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华北军区命令，立即将抗旱紫麦和抗涝水稻种子运往河南灾区！"
原来黄河沿岸遭遇百年不遇的秋汛，几十万亩良田绝收。更糟的是，上游水库出现管涌，十万军民正在抢险。
"飞机己经备好，"少将递过一份文件，"需要你们派技术员随行指导。"
文件传到我手里时，看见落款处的签名，我的手忍不住发抖——是总理的亲笔批示！
......
军用运输机在颠簸的气流中艰难飞行。我和周景明挤在种子箱旁边，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机舱另一头，刘彩凤正抱着呕吐袋吐得昏天黑地——这丫头死活要跟来，说是要"见见世面"。
"还有半小时降落！"驾驶员回头喊道，"下头情况不太好，做好准备！"
透过舷窗，我看见了一片汪洋。本该是金黄秋收的农田，现在成了浑浊的湖泊，只有零星树梢和屋顶露出水面。更可怕的是远处那道摇摇欲坠的大坝，像条随时会断的细线，勉强拦着滔天洪水。
飞机降落在临时清理出来的公路上。刚打开舱门，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就围了上来："是粮种吗？""能赶在霜降前种吗？"
"能！"周景明举起一袋紫麦种，"这是特早熟品种，六十天就能收获！"
分配任务时出了岔子。当地革委会主任老李坚持要按生产队平分种子，周景明却主张集中种植："必须连片播种，否则无法控制授粉纯度！"
双方僵持不下时，大坝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管涌扩大了！所有人上堤！"
我们扔下争论，跟着人群冲向大坝。眼前的场景让人腿软——堤坝中间己经出现个漩涡，浑浊的水柱喷起两米多高！
"扔沙袋！快！"
军民排成长龙传递沙袋，我和刘彩凤也被编入队伍。就在这节骨眼上，老李突然发现周景明不见了！
"那个西眼仔临阵脱逃？"他气得首跳脚。
话音未落，堤坝下传来周景明的喊声："让开！都让开！"
只见他带着几个农民，推来辆装满麻袋的板车。麻袋里装的不是沙土，而是我们刚带来的紫麦种子！
"你疯啦？"老李怒吼，"这是救命粮种！"
周景明二话不说，扛起一袋麦种就跳进漩涡！所有人都惊呆了，片刻后，奇迹发生了——湍急的水流渐渐平缓，漩涡居然开始缩小！
"麦粒比沙子密度大，"我猛然明白过来，"能更快沉底堵漏！"
军民们如梦初醒，纷纷扛起粮袋投入抢险。三个小时后，管涌终于被堵住。周景明被人拉上岸时，眼镜早就不知冲哪去了，怀里却死死抱着半袋没舍得扔的麦种。
当晚的救灾会议上，再没人反对集中种植的方案。老李红着眼眶握住周景明的手："周技术员，俺们全村人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
播种的日子选在十月八日，霜降前最后的好天气。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来了，田埂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能行吗？"老农们蹲在地头嘀咕，"老话说'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这都啥时候了..."
周景明兄弟俩亲自下地示范。当第一把紫麦种撒进泥土，不知谁起了个头，全场突然唱起了《东方红》。歌声中，刘彩凤捅捅我胳膊："念夏，你那宝贝水...带了吗？"
我摸摸贴身藏的玉坠，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来到新播种的田里。月光下，刚刚翻耕过的土地散发着的气息。我取出玉坠，轻轻按在田垄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以玉坠为中心，一片淡淡的紫光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转眼覆盖了整个地块。
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古老的声音："戊戌年冬，泽被苍生。"
回到临时住处，发现周景明还没睡，正就着煤油灯修改种植手册。他的眼镜断了一条腿，用胶布胡乱缠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滑稽。
"给。"我递过一杯热茶，偷偷加了两滴灵泉水。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突然抬头："念夏，等灾情过去..."
"打住！"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等麦子收了再说！"
窗外，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唱新编的童谣："紫麦穗，金稻花，灾年也能吃饱饭..."歌声随着夜风飘向远方，飘过正在孕育生机的田野，飘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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