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深了。
军区，一个废弃的旧仓库里。
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
那五个被抓来的蒙面人。
一个个都被扒掉了外衣，只穿着里面的秋衣秋裤。
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柱子上。
嘴里也塞着破布。
程川坐在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他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身旁站着王大力和陈眼镜。
李猴子则守在仓库门口，负责警戒。
萧禾，就坐在程川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程川，终于开口了。
声音很低、很沉。
“说说吧。”
“谁派你们来的？”
他示意王大力，扯掉了其中一个俘虏嘴里的布。
就是被程川一脚踹晕的那个。
他抬起头，看了看程川。
虽然一脸的恐惧。
但他却死死地咬着牙。
一言不发。
“不说？”
程川对王大力使了个眼色。
王大力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个俘虏面前。
伸出他那蒲扇一样的大手。
抓住了俘虏的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地，往反方向一掰。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了起来。
“啊！”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崩溃了。
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混混。
哪里受过这种折磨。
“早说，不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吗？”
“说吧，谁是主谋？”
“是……是狼哥……”
那个俘虏，哆哆嗦嗦地说。
“狼哥？”
“哪个狼哥？”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道上的人，都叫他‘黑狼’。”
“是他给了我们一笔钱。”
“让我们来这里，处理掉一个女人，和一个铁盒子。”
“他还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黑狼。
程川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他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俘虏哭着喊。
“我们都是单线联系！”
“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们！”
程川看着他。
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了。
“大力，把他嘴堵上。”
“是！”
程川又把目光，投向了第二个俘虏。
那个被他一铲子，拍碎了肩膀的。
王大力走过去，扯掉了他嘴里的布。
这个俘虏，比第一个，硬气一点。
他吐了口唾沫。
“呸！”
“有种，你就杀了我！”
“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做梦！”
程川站起身。
走到这个俘虏面前。
“骨头挺硬啊。”
他伸出手。
在那人被拍碎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啊——！”
比刚才还要凄厉的惨叫！
“我……我服了……我服了……”
他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钟。
就彻底崩溃了。
“说。”
“是……是黑狼哥……”
俘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他……他是赵副司令的人……”
赵副司令！
虽然早就猜到了。
但当这个名字，真的被说出来的时候。
程川的拳头，还是不自觉地，握紧了。
萧禾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
果然是他！
赵建国！
“他为什么要杀人？”
程川继续问。
“我……我不知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俘虏摇着头。
“只知道，黑狼哥说，那个女人，和那个铁盒子，绝对不能留。”
“因为，那会影响到赵副司令的……前途。”
程川和萧禾，对视了一眼。
看来，那个铁盒子里伪造的“罪证”。
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先杀人，再栽赃。
好一招，一石二鸟的毒计！
“那个黑狼，在什么地方？”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他好像，就在咱们军区！”
俘虏说。
“但我不知道他具体是谁……”
“我只知道，他出手很大方，而且……而且力气特别大！”
“他一只手，就能把一个人的脖子给扭断！”
俘虏的话，让程川的心，沉了下去。
力气特别大。
还在军区里。
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法查。
看来，线索到这里，又要断了。
他正想着。
旁边，一首没有说话的萧禾，突然开口了。
“我，可能知道他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
但在安静的仓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程川也惊讶地看着她。
“你知道？”
“嗯。”
萧禾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那个，被程川踩在脚底下，一首没敢吭声的，汽车连副班长，刘三面前。
“是你，对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黑狼。”
刘三的身体，猛地一僵！
“嫂子，你……你别胡说八道！”
刘三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他的眼神，在辩解。
“我不是胡说。”
萧禾笑了。
“刚才，我被你们堵在山洞里的时候。”
“我吓坏了。”
“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
“越是害怕，记性就越好。”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
“你当时，虽然蒙着脸。”
“但你的手腕上，有一块疤。”
“一道，像蜈蚣一样的，很丑的疤。”
她说着，伸出手。
一把，就撸起了刘三的袖子。
在他的左手手腕上。
一道狰狞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且。”
萧禾继续说。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不是汗味，也不是烟味。”
“而是一股……一股很浓的，柴油味。”
“我们整个军区，只有汽车连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常年洗不掉的柴油味。”
“力气特别大，手腕上有疤，身上有柴油味，还是赵副司令的人。”
“刘三。”
萧禾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刘三，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萧禾，像在看一个鬼。
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怎么会在那么紧张，那么害怕的情况下。
还能观察得，如此仔细！
如此，滴水不漏！
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噗通。”
一声闷响。
是刘三，彻底放弃了抵抗。
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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