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将骨瓷碗放进嵌入式消毒柜时,指尖触到碗沿冰凉的鎏金边。顾西洲正用丝绒布擦拭嵌着蓝宝石的餐刀,眉骨的浅疤在暖光下若隐若现 —— 那是上周在拍卖会拍下的古董餐具,据说曾属于十八世纪的公爵府。
“李嫂说柠檬洗洁精快用完了。” 沈南枝晃了晃水晶瓶,琥珀色液体在瓶中轻轻荡漾。转身时后腰撞上黄铜柜把手,发出沉闷的 “咚” 声,竟与刚才银叉碰瓷盘的音调重合。顾西洲伸手扶住她的瞬间,两人都笑了 —— 上周在米其林餐厅,他也是这样接住差点打翻松露酱的她。
男人接过空瓶扔进雕花铜篮,指腹在她掌心轻挠:“记在沈小姐账上。” 他朝水槽努嘴,那里泡着的威尼斯玻璃杯还沾着香槟的金圈,“不过这些自有佣人来洗。”
沈南枝拧开鎏金水龙头的瞬间,水花溅在顾西洲的手工衬衫上。她抽过亚麻餐巾去擦,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流动的水下:“警校没教过怎么用恒温龙头?” 他指腹抚过她手背的薄茧,那里还留着握定制手枪的压痕,“看来得让管家添堂礼仪课。”
温水漫过交握的手,冲散了松露的馥郁,却让香槟的甜气愈发清晰。沈南枝望着他衬衫上洇开的水痕,忽然想起私人医院那次缝合 —— 他也是这样按住她渗血的指尖,白大褂袖口沾着她的血,像朵诡异的红玫瑰。
“你看。” 顾西洲举起擦净的水晶杯,灯光穿过杯身折射出彩虹,“刚才还挂着酒渍,现在干净得能照见人影。” 他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就像你藏起来的那些身份,总会被日子擦亮。”
沈南枝指尖触到杯底的家族纹章,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排恒温酒柜。小时候她总踩着镀金踏脚凳偷喝勃艮第,被发现时父亲从不用戒尺,只是笑着说:“好东西要配懂它的人。” 此刻掌心的玻璃杯,正透着相同的温润。
顾西洲从身后环住她时,消毒柜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的手穿过她腋下握住她的手,教她用麂皮布顺着杯口弧度擦拭:“要这样打圈,才不会留指纹。” 他呼吸拂过她耳廓,“就像你给狙击枪上膛的手法。”
沈南枝故意踩他的手工皮鞋,却被他圈得更紧。男人的定制袖扣硌在她腰侧,铂金的凉意里裹着他的体温,让她想起安全屋那枚应急勋章 —— 上次撤离时,他就是用这枚勋章撬开了反锁的铁门。
“酒柜第二层空着。” 顾西洲下巴搁在她肩窝,“以后你的威士忌,都放那里。” 他指尖点向顶层的恒温区,“我的雪茄在上面,这样你够着方便。”
沈南枝转身时带倒了银质杯架,高脚杯叮叮当当撞在一起。两人蹲下去扶时额头相抵,她趁机在他鼻尖亲了下:“那我的麻醉针放哪?” 话音未落就被他捏住脸颊,“沈法医,军火库的密码锁还需要我重复?”
夕阳透过彩绘玻璃爬进厨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像幅流动的油画。沈南枝看着顾西洲把她的珐琅杯放进预留的格子,杯底的家族徽记与他的餐具完美契合,突然明白所谓归属感,不是联名账户的数字,而是这些被彼此气息浸润的私有领地。
“对了。” 顾西洲从皮质笔记本上撕下一页,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让管家添些什么?” 字迹力透纸背,和他在股权转让书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沈南枝抢过笔,在空白处画了串葡萄:“要托斯卡纳的品种。” 她顿了顿添上几笔,“再加罐黑松露酱,配你的鱼子酱。”
男人看着纸上的涂鸦轻笑,将便签折成方胜递给候在门口的管家。李嫂接过时微微躬身,铜篮里的空瓶己换成簇新鲜铃兰,香气漫过整个厨房。沈南枝靠在他肩头,望着酒柜里并排的酒杯,突然觉得那些空着的格子,都在等他们用余生填满。
暮色将水晶灯染成蜜糖色时,顾西洲握住她的手按在鎏金柜门上。两人的指纹重叠在家族纹章上,像枚永不褪色的封印。“你看,” 他声音里裹着笑意,“这样就再也分不开了。”
沈南枝没说话,只是将手指蜷得更紧。消毒柜的指示灯在暗处明明灭灭,照着那些嵌金的餐具,照着管家手中的采购单,照着两个终于学会在奢华日常里相拥的人。
原来最好的余生,从不是银叉碰碎的寂寞,而是有人记得你爱哪种柠檬洗洁精,知道你藏麻醉针的抽屉,把你的酒杯永远放在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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