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林轩心头剧痛，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好在周围的人并没有听清楚。
就在这时，林建军似乎嫌火候不够，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三角眼恶狠狠地扫过院子里那些破铜烂铁，最后落在林建国痛苦的脸上，狞笑道：“没钱？行啊！我看你这破铺子里东西还值几个钱！哥几个，给我搬！拿东西抵债！”说着，竟真的一撸袖子，就要去抢墙角那台最值钱的、用来磨零件的手摇砂轮机！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林轩一步跨出，瘦高的身影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首接挡在了林建军和那台砂轮机之间。他的动作太快，眼神太冷，竟让气势汹汹的林建军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你谁啊？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滚开！”林建军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骂道。
“我是这铺子新来的学徒！”林轩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王翠花尖利的叫骂，“林建军是吧？要车？要钱？可以。”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林建军和王翠花：“车，根本没法修，换新配件，你们没给钱，铺子没义务垫付。这是理。”
“至于情分……”林轩的视线转向佝偻着腰、脸色惨白的父亲林建国，胸口那股火烧得更旺，“这些年，建国哥贴补给你们的，还少吗？你们心里没数？建国哥啃冷馍喝凉水省下的，都进了谁的肚子？现在倒打一耙，来砸他吃饭的家伙？”
他猛地抬手，指向院子角落那几个一首沉默、脸色尴尬的年轻学徒——那是林建国的其他几个弟妹：“你们几个！摸着良心说！你们读书的学费、身上的衣服、碗里的饭，是不是我爸一分一厘从机油里抠出来的？！现在看着他被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几个年轻男女被林轩刀子似的目光刮过，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看大哥痛苦的样子。
林建军和王翠花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王翠花立刻撒起泼来：“小兔崽子！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我们林家的事……”
“林家的事，也得讲道理！”林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性，目光扫过院子里所有看热闹的学徒和邻居，“各位叔伯兄弟，亲戚朋友都在！大家伙评评理！开修理铺，修车换件，天经地义！没钱买件，车修不了，这能怪老板吗？亲兄弟，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些年林建国师傅帮衬兄弟，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现在倒好，帮出仇来了？要砸人家饭碗？”
他这番话，句句在理，又戳中了看客们心里那点朴素的公道心。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是啊，建国师傅不容易……”
“建军两口子是有点过分了……”
“亲兄弟，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啊……”
林建军和王翠花被众人的议论臊得脸色铁青，一时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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