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小伙子！”
王厂长激动的声音将林轩从痛苦的回忆中拽了回来。他脸上堆满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大步走到林轩面前，一把握住林轩满是油污的手，用力摇晃着：“神了！真是神了！你这手艺，绝了！你这链条……哪来的？”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属于商人的、带着点少年气的自信笑容，指了指还坐在地上、兀自有些回不过神的林建国：“厂长，这是我们‘林氏修理铺’的独门手艺！专门用废旧链条改造的工业替代件！您看，效果怎么样？不比那动不动就断的进口货差吧？”
“林氏修理铺？”王厂长顺着林轩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狼狈不堪的中年人，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很快又被巨大的利益考量压了下去。他看向林轩带来的那几截在巨大冲压下依旧稳固的改造链节，眼神变得无比热切：“好！好一个变废为宝！小同志，你这技术，真是解决了我们厂的大难题！这链条……还有多少？我们厂全要了！价钱好商量！”
林建国听到“全要了”、“价钱好商量”几个字，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太猛，带得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踉跄了一下，扶着冰冷的机床才站稳。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厂长！您…您说的是真的？”林建国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厂长，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的光芒。全要了？那堆他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废链条？能卖钱？能换来真金白银？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
“当然是真的！”王厂长大手一挥，颇有气势，“只要质量跟你刚才装上去的一样顶用！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小刘！”他转头对还在盯着那改造链条发呆的技术科长吼道，“立刻！带两位师傅去办公室！拟合同！付定金！”
“啊？哦！好！好！”刘科长如梦初醒，赶紧应道，看向林轩和林建国的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探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师傅，这边请。”
林建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浑身滚烫，连胃部的隐痛都似乎被彻底压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满是油污的掌心。成了！真的成了！他看着林轩那张在油污下依旧神采飞扬的脸，心中那个“疯子”的标签彻底撕碎，只剩下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和狂喜。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刘科长往办公室方向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踏实感。
林轩落后一步，看着父亲那因为巨大喜悦而微微颤抖、却努力挺首的背影，嘴角也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正要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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