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爷，对不住了

“大爷！救命啊！”林轩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诚恳，他根本没停步，反而加快速度冲到传达室窗前，手指着厂区深处那混乱噪音传来的方向，“我们是来救急的！听声音！是不是那边机器出大事了？链条崩了？要出大事故了！我们就是专门搞链条的！有备件！能救命！”他一边语速极快地喊着，一边用力拍打着怀里那个粗布包袱，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链条？”红袖箍老头愣了一下，显然被林轩那笃定的语气和“出大事故”几个字震住了。厂里机器出故障停工是常有的事，但“大事故”……他下意识地侧耳听了听，远处那混乱的金属摩擦声确实比平时更刺耳，还夹杂着工人变了调的呼喊。老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人命关天！耽误不起啊大爷！”林轩猛地拔高音量，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感染力，同时脚下不停，竟趁着老头愣神的工夫，身子一侧，灵活地从半开的铁门缝隙里挤了进去！

“哎！你！”老头反应过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大爷！对不住！回头给您赔罪！”林建国此刻也豁出去了，学着林轩的样子，抱着包袱，低着头，像头蛮牛一样，闷声不响地也跟着硬挤了进去！传达室老头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叫骂声，瞬间被身后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吞没。

冲进厂区，一股混杂着浓重机油、金属粉尘、焊接烟气和汗水的、属于重工业的独特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林建国脸上，呛得他一阵咳嗽。巨大的噪音更是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脚下坚实的水泥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眼前是纵横交错的、沾满油污的管道，巨大的、漆皮剥落的机床，还有穿着统一工装、行色匆匆、脸上带着焦虑的工人。一切都和他那个破败的乡村修理铺有着天壤之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渺小感瞬间攫住了他。

“这边！”林轩却像回了家一样，没有丝毫停顿。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厂区，精准地锁定了噪音和骚动最集中的源头——一座巨大的、由红砖砌成、房顶铺着石棉瓦的车间！他抱着包袱，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洞开的大门冲去，瘦高的身影在巨大的钢铁丛林间快速穿梭，灵活得不可思议。

林建国咬紧牙关，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汗水顺着额角滚落，糊住了眼睛。他只能死死盯着林轩的背影，跌跌撞撞地跟上，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钢铁洪流的枯叶。

冲进那座发出刺耳噪音的车间大门，一股更加灼热、更加嘈杂、更加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冲压机床像愤怒的巨兽般僵立在车间中央，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显然动力未断，但关键的传动部位却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摩擦声！一条粗大的、本该带动模具上下运动的传动链条，此刻像条垂死的巨蟒般在地，几处链节扭曲断裂，油污和断裂的金属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十几个工人围着机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人拿着扳手徒劳地敲打，有人对着控制台吼叫，还有人试图用撬棍去别那卡死的飞轮，火花西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