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牧地的硝烟还未散尽,湘军的军旗己朝着乌鲁木齐方向移动。王二牛骑在踏雪背上,手里攥着那封沙俄领事的密信,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赵老栓拄着步枪走在马旁,小腿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在裤管上洇出朵暗红色的花。
“白彦虎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老栓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昨儿个俘虏说,他把乌鲁木齐的粮仓都烧了,还想故技重施,把百姓当挡箭牌。” 远处的地平线上,乌鲁木齐的城楼己隐约可见,像头蹲伏的巨兽。
刘锦棠勒住战马,用望远镜观察着城防。乌鲁木齐的城墙比古牧地更高大,城头上却看不到多少守军,只有几面绿旗在风里歪斜地飘着。“不对劲。” 他眉头紧锁,“白彦虎没这么容易认输,肯定有埋伏。”
果然,队伍走到离城门三里地的开阔地时,城头上突然响起炮声。炮弹落在湘军阵列中,炸起的尘土裹着积雪,迷得人睁不开眼。王二牛迅速翻身下马,将踏雪牵到沙丘后隐蔽,自己则举起步枪,瞄准城头上的炮手。
“神枪手营,打掉他们的炮位!” 刘锦棠的吼声穿透硝烟。王二牛的枪响了,子弹正中炮手的咽喉,那家伙手里的火把脱手落下,点燃了旁边的火药桶,城头上顿时燃起大火。
就在这时,两侧的戈壁突然涌出大批骑兵,全是白彦虎的库什铁骑。他们挥舞着马刀,嘴里喊着 “圣战” 的口号,朝着湘军的侧翼冲来。张曜的嵩武军立刻调转炮口,克虏伯炮发出怒吼,炮弹在骑兵群中炸开,把人马炸得西分五裂。
“骑兵营,跟我冲!” 刘锦棠拔出佩刀,率先冲向敌军。湘军的骑兵像把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将库什铁骑劈成两段。王二牛骑着踏雪,马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每一刀都精准地劈向敌军的脖颈。踏雪似乎也杀红了眼,前蹄腾空时总能踹翻几个敌人。
赵老栓虽然走路不便,打起仗来却比谁都狠。他把步枪当长矛用,枪托砸碎了一个库什骑兵的脑袋,又顺势抽出腰间的短刀,割断了另一个敌人的喉咙。血溅在他脸上,与额头的汗珠混在一起,看着像尊凶神。
激战半个时辰后,库什铁骑开始溃散。王二牛正想追击,却被刘锦棠喝住:“别追!守住阵脚,准备攻城!” 果然,城门口突然冲出一群百姓,被库什骑兵用刀逼着往前冲。“这群畜生!” 王二牛气得牙齿发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当成肉盾。
“喊话!告诉百姓往两边躲!” 刘锦棠让人找来会说维吾尔语的士兵,用铁皮喇叭对着城门喊。百姓们听到喊话,纷纷朝着两侧的戈壁滩跑去。库什骑兵想开枪阻拦,却被神枪手们一个个点名射倒。
“就是现在!” 刘锦棠挥舞佩刀,“步兵营搭云梯,炮兵营轰城门!” 湘军将士们像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架在城墙上的声音、枪声、喊杀声混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在发抖。
王二牛跟着小队冲到城墙下,正准备攀爬云梯,却发现城墙根有个排水口,仅容一人爬行。他想起古牧地的暗道,当机立断:“赵叔,掩护我!” 他卸下步枪,像泥鳅般钻进排水口,里面漆黑一片,全是污泥和老鼠。
爬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突然透出光亮。王二牛钻出排水口,发现自己竟在敌军的粮仓里 —— 这里的粮食果然被烧了,只剩下满地焦黑的麦粒。几个库什骑兵正在搬运没烧完的麻袋,看到他突然出现,吓得手里的麻袋都掉了。
王二牛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步枪连续射击,三个骑兵应声倒地。他捡起地上的火把,点燃了旁边的油桶,粮仓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很快就蔓延到城墙,城头上的敌军慌了神,纷纷往下跳。
“城墙着火了!” 城外传来湘军的欢呼声。王二牛爬上粮仓的屋顶,朝着城外挥舞步枪。刘锦棠看到信号,立刻下令总攻。湘军将士们踩着火墙的缺口,纷纷涌上城墙,与敌军展开肉搏。
王二牛在城墙上与一个穿红袍的家伙缠斗。那人刀法狠辣,招式里带着股拼命的架势,仔细一看,竟是白彦虎的亲卫队长。王二牛故意卖了个破绽,等对方的刀劈过来时,突然侧身躲过,步枪托狠狠砸在对方的肋骨上,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那家伙像滩烂泥般瘫了下去。
城里的战斗持续到黄昏才结束。王二牛跟着队伍清剿残敌时,在一座清真寺里发现了白彦虎的踪迹。这家伙正想从后墙的狗洞钻出去,被王二牛一步枪托砸在腿弯,疼得嗷嗷叫。“狗贼,看你往哪跑!” 王二牛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突然发现他怀里揣着个金佛像,上面还沾着血迹。
“这是……” 王二牛认出那是古牧地哈萨克部落的圣物,少年的血布上画过这个图案。白彦虎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说:“我…… 我没杀那孩子,是马人得干的……” 王二牛没听他废话,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清理战场时,士兵们从乌鲁木齐的衙署里搜出了更惊人的东西 —— 阿古柏的 “屠城令”。上面用波斯文写着:“凡不服从圣教者,格杀勿论。” 后面附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有维吾尔族、汉族、哈萨克族…… 甚至还有几个英国人的名字。
“把这屠城令抄录下来,张贴在全城各处。” 刘锦棠的声音冰冷,“让百姓们看看,阿古柏和白彦虎是什么货色!” 他让人把白彦虎关进囚车,和马人得的囚车放在一起,“等北疆安定了,一起押回肃州。”
消息传到肃州大营时,左宗棠正在灯下批阅文书。听到乌鲁木齐光复的捷报,他猛地站起身,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提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雪岭云开,天山尘静。”
“把这八个字送到乌鲁木齐,让刘锦棠刻在城墙上。” 左宗棠对传令兵说,“再告诉弟兄们,乘胜追击,别给白彦虎残部喘息的机会。”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从乌鲁木齐向南移动,停在吐鲁番的位置,“下一步,该轮到南疆了。”
乌鲁木齐的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用各种方式庆祝光复。维吾尔族的姑娘们跳起了麦西来甫,哈萨克族的牧民杀了肥羊,汉族的商贩打开店铺,给士兵们端来热茶。王二牛牵着踏雪走在人群中,突然被个白胡子老汉拉住,往他手里塞了个热馕。
“谢谢你们,大清的兵。” 老汉的眼泪掉在馕上,“阿古柏占了我们七年,我儿子就因为说了句想念大清,就被他们活活打死……” 他指着衙署门口的屠城令,“现在好了,天理昭彰,恶人有恶报。”
王二牛把馕分给赵老栓一半,看着城墙上正在雕刻的 “雪岭云开,天山尘静” 八个字,突然觉得怀里的开花弹轻了许多。他知道,这枚从吐鲁番带来的铁疙瘩,还将陪着他继续南下,首到把所有侵略者都赶出新疆。
夜色降临时,乌鲁木齐的城头上燃起了篝火。湘军的士兵们和各族百姓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食物,唱着各自的歌谣。王二牛靠在踏雪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从哈密到乌鲁木齐,这一路的血与火,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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