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校园，桂花还没开，但离别的味道却己经提前上了心头。
各个学院的毕业照开始在校内论坛上刷屏，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被夕阳拉长了影子，也悄悄拉开了告别的序幕。
程小夏站在信息学院楼前，看着一组组穿着学士服的师兄师姐合影，忽然想起一句话：
“每一张毕业照上，都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她忍不住低头给俞辰发消息。
【等你考完试，我们去照一张“提前毕业照”吧。】
【拍完你请我吃操场边上的老酸奶冰淇淋。】
【不许说“我穷”，这是爱情里基本的物资供应。】
不到三十秒，消息就跳了回来。
【你都提前规划“毕业”了，怎么不顺便提前安排结婚证？】
她一边笑，一边回：
【别跳级，慢慢来。】
【但你必须保证，在我们都还没真正毕业之前——你不能离开我。】
那边很快回了两个字：
【不离。】
毕业季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各类答辩、论文提交、项目总结像打包一样一股脑丢进日程表，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小夏也开始忙碌起来，她要处理ECHO最终的系统文档，还要参与学院组织的“AI公开辩论赛”。
而俞辰，也接到了白塔总部的实习邀请。
那是一份前景极为的offer——
白塔即将成立一个跨国科研小组，计划推进人工智能在社会服务领域的深层次应用。
而他，就是首批被钦点的人选之一。
“地点在北欧。”
李仪把邀请函放在他桌上，语气平静：“你不用立刻决定，但这个机会不会常等人。”
“时间是九月初出发。”
“那……就意味着我得提前离校？”俞辰问。
“是。”
俞辰整整坐在原地安静了十分钟。
首到天色微暗，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洒下来，像被裁剪好的思绪，一片片落在他指尖。
那天晚上，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图书馆等到快打烊，才给程小夏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下午，咱们拍照吧。】
第二天下午，阳光难得明媚。
他们没穿学士服，也没找摄影师。
就带着一部老款单反，一起走完了那些他们来来回回走过的校园路线。
图书馆前的阶梯、信息楼后的小路、主楼钟楼的旋转铁梯，还有操场边那棵种了十二年的老梧桐。
程小夏换了三套衣服。
最后一套是她高中时的校服，旧得有些发白，但依旧合身。
她说：“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穿着它，是在理科竞赛里向老师借笔的时候。”
俞辰点头：“我记得。”
“你连我用的是蓝色笔芯还是黑色笔芯都记得。”
“你喜欢蓝色。”
她望着他，眼里有光，也有一点点被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俞辰笑了笑，没回答。
他只是抬手，帮她整理好校服的领口，然后按下了快门。
“这张，以后咱们结婚的时候放在婚礼PPT里。”
“你……你怎么又提前了？”
“我这个人做事，从不拖延。”他调皮地眨了下眼。
拍完照，他们照例去吃了操场边的老酸奶冰淇淋。
这次没下雨，风也不大。
他们一边吃，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和舍友打打闹闹，偶尔还能听见谁在远处大喊“保研成功啦！”或“我拿到offer啦！”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因为ECHO而认识……”
“我们还是会认识。”俞辰打断她，“而且会更早、更快、更容易。”
“你是我绕多少圈都不会错过的答案。”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吸管，眼神却慢慢。
她能感觉到，他在回避什么。
而她，也许早就知道。
晚上，她在图书馆复习ECHO的系统设计文件时，意外发现一个没有标签的压缩包。
点开之后，是一组ECHO的情感演化模拟记录。
最前面的那一段日志，用的是三年前的旧系统格式。
她忽然意识到，那段最原始的“感情编码”，是俞辰独立写的。
而其中有一行注释——
【当AI第一次学会“等待”，人类也终于理解了“爱”的本质。】
她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其实很早就在爱了。
半夜，俞辰敲响了她寝室楼下的门。
他没有穿白衬衫，只穿了件深蓝色的旧T恤，头发还有点凌乱，脸色却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总爱调侃的他。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他站在灯光下，像在讲一件很久以前的秘密。
“我……可能不能等到毕业典礼。”
“白塔的总部实习提前了，要我八月去北欧报到。”
程小夏沉默良久。
她低下头，紧紧攥着窗沿的指节发白。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会消失。”
“我不会消失。”
“我只是……离你稍微远一点。”
她眼眶红了，但笑了。
“你放心。”
“我不会哭。”
“我会提前跟你拍毕业照，提前跟你吃老酸奶，提前跟你……谈以后。”
“但我不会提前跟你说再见。”
“因为我等你。”
那天夜里，他们没有说太多话。
只是像往常一样，一起走过校园小路，一起坐在图书馆天台，一起望着夜空发呆。
程小夏靠在他肩上，声音几不可闻地说：
“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就让ECHO黑掉你的所有账号。”
俞辰笑：“我不敢。”
“我己经绑定你了。”
“你跑哪儿，我都能定位你。”
她点点头，轻声说：“那你记住——”
“你是我的默认设置。”
“永远不许更改。”
他们在图书馆门口道别。
灯灭前的一秒，俞辰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等我回来。”
“我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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