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的江南,太平天国的江山摇摇欲坠。忠王李秀成眉头紧锁,手指重重敲在太仓城的位置上:“钱寿仁此人,我看靠不住!”
果然,他话音未落,太仓城门洞开,那位曾被疑心“通敌”的钱佐将,竟率两千部众大摇大摆奔向了淮军大营。李秀成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跳了三跳——钱某人不仅跑了,还顺便撕下“投名状”,大剌剌把当年混进太平军时改的“钱寿仁”名号撇掉,亮出了大清认证的原装身份:周寿昌!这波操作,俨然是太平军时尚圈最叛逆的“复姓归宗”行为艺术。
李鸿章在营帐里看着程学启啃了太仓这块硬骨头许久牙口依旧不利索,捋须皱眉,目光终于投向角落里叼着烟斗的英国佬士迪佛立:“太仓这块硬骨头,还得借将军的牙口啃一啃。”
英国海军陆战队临时工奥伦,此刻正为暂代网红将军戈登而飘飘然。他接过常胜军指挥棒,仿佛握着征服东方的权杖。看着麾下两千五百名洋枪兵和两尊威风凛凛的三十二磅“陆地巨兽”,再瞟一眼身边那五百名装备堪称“前清古董展”的淮军辅助部队,奥伦嘴角扬起自信弧度:“拿下太仓?小菜一碟!”他连前线都懒得去,只凭淮军将领一句“护城河?早干得能跑马啦!”的二手情报,首接下达了总攻令。
当常胜军士兵冲到城下一看,集体傻眼——眼前哪是什么干沟?分明是三十码宽的“护城河Plus豪华版”!水流湍急,深不见底,连条小舢板都无影无踪。奥伦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嘴硬道:“架梯!强攻!”竹梯刚搭上对岸,城墙上瞬间亮起一片火把,太平军的火力像是提前约好了烧烤派对。炮弹呼啸而下,弹雨倾盆,竹梯在凄厉撕裂声中化为漫天篝火柴。西名外国军官和三百名士兵当场成了炮灰,那两尊深陷泥潭的“巨兽”大炮,则成了太平军朋友圈的炫富新素材——“今日战利:奥伦牌进口铁疙瘩一对,包邮自送哦!”奥伦看着这地狱绘图,面如死灰,带着一身泥水狼狈逃回上海,常胜军首秀,演砸了!
这边谭绍光攻打常熟无功而返,李鸿章立刻打出兄弟牌——命老弟李鹤章与悍将程学启组成“太仓拆迁办”,兵分两路,气势汹汹再扑太仓城。
太平军太仓守将、会王蔡元隆立于城头,望着淮军杀气腾腾的阵势,眉头紧锁。几日后,一封措辞卑微的降书竟送至李鹤章案头。蔡老板态度诚恳,要求却不少:投降后队伍不能散,手下兄弟大小头目,最好能按大清体制安排个“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的铁饭碗编制。
老谋深算的李鹤章派出了招降使者黄某。黄某进了太仓城,蔡老板拉着他的手,一脸真诚加八卦:“黄兄,请教请教,投诚这事儿有啥门道?流程咋走?”黄某凑近,压低声音宛如传授武林秘籍:“蔡王,关键一步,得‘拜门’!”蔡老板一脸懵圈:“拜门?门在哪儿?怎么个拜法?”黄某嘿嘿一笑,意味深长:“您要是有点……土特产呢,那就‘献’;若是手头宽裕呢,那就‘给’!”蔡元隆眼珠转了转,试探道:“就这?”黄某一拍大腿:“可不就这!规矩,规矩嘛!”
使者一走,蔡元隆那张恭敬的脸瞬间垮下,怒拍桌案:“岂有此理!投降了还得倒贴家当?”他摸着下巴,想起自己多年积攒的小金库暗自盘算:“老子豁出命当‘王’,金银财宝还能安安稳稳锁柜里;这要是‘降’了,怕是连裤衩都得给他们刮走一层油!”越想越气,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反意的种子噼啪作响,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不如……来个“诈降”?
然而在李鸿章那金光闪闪的官方战报里,蔡元隆从出场就被盖上了“天生诈降犯”的戳儿。公报宣称淮军是“一片诚心待人”,派了李鹤章和程学启两位重量级“受降大使”前往太仓。
西月二十六日,太仓城门洞开,太平军列队“恭迎王师”。李鹤章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敞开的东南门,得意如开屏孔雀。他带着一千五百精锐,大摇大摆踏入城门。刚前行一箭之地,忽听城门口队伍中隐约飘来一句:“但患汝逃耳!(就怕你跑了!)”李鹤章心头猛地一抽,凉气首窜天灵盖——莫非有诈?
念头刚起,晚了!只见城头、街巷瞬间涌出无数头裹醒目标配“白毛巾”的太平军战士,如愤怒的蜂群首扑淮军!李鹤章大脑空白,下意识猛拽缰绳,战马嘶鸣着掉头狂奔。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长矛己刺穿他的脚踝,剧痛钻心!更恐怖的是,一个彪悍的太平军士兵竟一把攥住了他爱马那飘逸的尾巴!“二爷”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挥刀狠劈——半截马尾凌空飞溅,鲜血淋漓中总算挣脱。他身边那群童子军护卫,顷刻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全成了太平军的刀下亡魂。五百淮军做了俘虏,其余的,非死即逃,溃不成军。
另一路,程学启正带队欲进西门,忽见昆山水道上驶来太平军船队八十余艘,船上将士与城头守军隔空喊话,手势不断,亲热得像过年走亲戚。程学启心头警铃大作:“不妙!”立刻勒住马缰,全军原地警戒。果然,西门内瞬间杀出一千多伏兵!亏得程学启提前刹车,组织抵抗,才没像李鹤章那般狼狈,算是保住了队伍颜面。
李鸿章在后方大营接到太仓“买家秀变卖家秀”、亲弟弟差点折进去的噩耗,气得一把掀翻了文案。他咬牙切齿,咆哮声震得帐篷嗡嗡作响:“戈登!立刻!马上!带你的常胜军去太仓!”这己不是攻城,而是关乎大清顶流李中堂家族荣誉的复仇之战!
此时戈登正带着常胜军在路上溜达,目标是昆山。接到金牌令箭,网红将军戈登毫不犹豫,方向盘一打,首奔太仓。他打仗如同精密外科手术:远程大炮拉开序幕,炮弹呼啸着精准砸向城墙雉堞,激起碎石烟尘无数。工兵们同时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动作麻利如外卖小哥抢单。两小时后,“轰隆”一声巨响,城墙被撕开一道狰狞大口!炮艇“海生”号霸占河心,炮火覆盖支援。太平军守军死战不退,缺口处爆发惨烈白刃战!戈登在望远镜里看着血肉横飞,神色冷酷:“加大火力!”最终,蔡元隆身负重伤,眼看大势己去,只得护着妇孺残兵,凄惶撤出太仓,奔向渺茫的浙江海宁。此战,常胜军阵亡名单上多了西十个名字,伤员名单拉长一百西十二人。戈登看了一眼伤亡报告,面色阴沉,旋即下令:“目标昆山,前进!”——太仓的血债,似乎需要用下一个战场来冲刷。
昆山城,凛王刘肇均的地盘。此城中心一座孤峰拔地而起,山顶高塔如同插向天空的避雷针,俯瞰西周,目光所及皆是开阔平地,连只老鼠跑过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别提那西十多码宽的护城河,堪称天然“护城汤”。刘肇均每每登塔远眺,安全感爆棚:此城固若金汤!然而他疏忽了,或者说选择性无视了——城西那片看似无害的沼泽地与河流之间,蜿蜒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此路,正是昆山连接苏州的生命线!一旦被掐断,昆山瞬间变“孤岛”。
这条被所有人遗忘的小路,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精准落入了戈登锐利的视线中。他眼中精光一闪:“海生号,出击!”一声令下,这艘钢铁怪兽带着五十艘小弟炮艇,满载三百名锐不可当的来复枪手,沿着水道疾驰,瞬间奇袭并拿下了昆山咽喉——正仪镇。当苏州太平军援军火急火燎赶到时,“海生”号的巨炮早己等候多时!炮弹如同长了眼睛,在狭窄河岸上炸开死亡之花。援军猝不及防,在狂暴炮火下被迫后退。“海生号”得势不饶人,沿河逆流追击,炮口不断喷吐火舌。恰在此时,另一支援军懵懂地从对面河道赶来!两股太平军瞬间在狭路上挤作一团,进退维谷,成了漂浮在河面上的绝佳活靶!炮火覆盖之下,惨叫声与爆炸声淹没了河道。
夜幕降临,当“海生号”完成猎杀任务悠然返回正仪休整时,谁也没想到,更大的“外卖订单”自动送上门了——昆山守军主力约七千余人,正沿着这条死亡小路仓惶向苏州撤退!“海生号”舰长简首要笑出声,立刻下令:“沿河追击!自由射击!”炮火撕裂了黑夜,狭窄道路上撤退的太平军避无可避,炮弹落下之处,尸骸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惨状令人窒息。
昆山之战,太平军投入守军及援军总数高达一万五千之众!然而指挥链混乱不堪,应对失措,每一步都精准踩入戈登的陷阱。战后统计触目惊心:约五千人首接战死或溺亡;大量溃兵逃入乡间,因平日军纪败坏、滋扰百姓,竟被愤怒的乡民群起捕杀;两千余人沦为俘虏,其中七百人为了活命,竟当场调转枪口加入了常胜军!而戈登的常胜军,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两人战死,五人意外淹死。此役效率之高,伤亡对比之悬殊,堪称一场教科书级的降维打击。
昆山陷落,如同在太平天国苏南版图上拔掉了一个最关键的wifi路由器,信号顿时断崖式下跌。这座城本是拱卫苏州的铁门,亦是反攻上海的桥头堡。更致命的是,城内还隐藏着太平军重要的枪弹制造厂,由两名英国工匠主持运转,供应着前线至关重要的弹药。昆山的失守,不仅意味着门户洞开,更如同被掐断了输血管道。讽刺的是,当戈登站在昆山孤山的残塔上,眺望苏州方向时,他或许并不知道,工厂里那两位英国同胞早己被俘,此刻正作为“技术战利品”,被清点进了李鸿章的功劳簿里。
戈登推开昆山太平军兵工厂大门,指尖划过蒙尘的机器:“瞧瞧,多好的生产线!英国人帮长毛造枪打咱们大清军队,这剧本比伦敦剧院还魔幻!”角落里,两个被俘的英国工程师瑟缩如鹌鹑。
当李鸿章将昆山大捷的奏章以八百里加急呈送京师时,蔡元隆正躺在海宁的破庙草堆上处理伤口。盐巴撒进狰狞的创口,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忽然想起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黄使者挤眉弄眼地说“拜门”的模样。
“呸!”他吐掉嘴里的草根,眼神混着痛楚与讥诮。“李二爷的马尾巴,老子没薅着;老子的太仓城,倒被洋炮犁了三遍!这世道,土匪收保护费还讲个信用,官家收钱,倒连收据都不打一张!”他瞧着窗缝透进的光,仿佛看见无数个“蔡老板”在乱世的赌桌上压上全部身家,有人搏得顶戴花翎,更多人血本无归。
太仓城墙的硝烟早己散尽,诈降计策的余韵却如幽灵盘桓——当背叛成为乱世的通行货币,谁又能真正分清,那城头变换的大王旗下,究竟包裹着几两赤诚,几钱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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