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金黄的麦浪翻滚,正值农忙时节。陆家的田垄间,沉甸甸的麦穗等待收割,而水田也亟待插上嫩绿的秧苗,时间紧迫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清晨,灶台上飘出阵阵饭菜香,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吴氏端着粗陶碗,目光扫过众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三郎在家安心复习功课,其他人都下地收麦子。女人们负责割麦、捆扎,爷们儿就把麦子背回来,小的们跟着拾麦穗,都别偷懒!”
李氏“啪”地放下碗筷,扯着嗓子抱怨:“凭啥老三就能在家享清闲?这么多麦子,要收到猴年马月去?再说了,谁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这话像一根尖刺,首首扎进吴氏心里。老太太顿时火冒三丈,拍着桌子骂道:“闭上你的嘴!老陆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不想干活,以后就别吃饭!”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明璋连忙站起身,温声劝解:“娘,消消气,我也去帮忙干活,科举不仅考文化知识,也需要体力,就当锻炼身体里,身体不好一场院试都撑不下来,还谈什么以后。”
“让阿梨在家做饭收拾家里吧,我岳父家不种小麦,她也不会,别去田里添乱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哟,三弟妹可真金贵!”陈氏阴阳怪气地冷笑,“咱们这些粗人,自然是不怕晒、不怕累。”
李氏更是不依不饶,尖酸刻薄地说:“可不是嘛!以前老三一个人拖累大家,现在倒好,成婚后,小两口变本加厉。等以后有了孩子,怕是全家都得被吸干血!”
沈梨看着嫂子们的冷脸,轻声说道:“娘,三郎,我能行,我跟大家一起去。”
陈氏和李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就你会做好人!”说罢,甩着胳膊往田里走去。
沈梨在家帮着小姑子陆云收拾好以后,就一起快步来到田里参加小麦收割。
沈梨看着弯腰在田里割麦的陆明璋,他的身板看起来虽不如常年干活的哥哥弟弟,但也不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平时在家也会帮着挑水、劈柴、干农活。
陆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在田间挥汗如雨,陆老大家的陆文也带着弟弟妹妹捡麦穗。
然而,五天过去,麦田的麦子才收了不到一半。眼瞅着就要耽误水稻插秧,吴氏咬咬牙,花钱请了帮工。等最后一捆麦子运回家,陆家众人累得腰酸背痛,首不起腰。
沈梨更是从未干过如此重的体力活,累得几乎脱了半条命。许是大家都被农活榨干了精力,往日的争吵竟也销声匿迹。吴氏心疼家人,顿顿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生怕谁累出病来。
这天,吴氏特意杀了只鸡,打算给大伙儿补补身子——接下来还有种水稻的硬仗要打。午饭时分,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吴氏将两只鸡腿夹到陆明璋碗里:“三郎,多吃点补补。”陆明璋谢过母亲,转手把一只鸡腿放进沈梨碗中。
一旁的陆武眼巴巴地看着,突然放声大哭:“我要吃鸡腿!我也要吃!”陈氏没好气地训斥:“就知道吃,你怎么就这么金贵!”饭桌上,又泛起了一丝不和谐的涟漪……
吴氏铁着脸,“要哭就滚出去哭,别在老娘面前碍眼,我愿意给谁吃就给谁,有意见的都给我憋回去,现在陆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巡视一圈众人的脸色,继续说道:“不想吃就回房待着。”
陆老爷子发话,都坐下吃饭。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都争先恐后的夹盆里面的鸡肉,生怕迟了一步就没有了。
吃饭完,大家都去午休。
陆明璋在书房看书,沈梨在一旁缝衣服。
“阿梨,辛苦你了~”
“都是一家人,爹娘都要下地干活,我怎好在家,谢谢郎君的挂念。”沈梨笑得眉眼弯弯。
陆明璋看着沈梨的模样,心头如一阵暖流涌过。
“郎君也要注意身体,凡事量力而行。”
“嫂子们的酸言碎语,你也不用太在意,如果她说两句,就记一天那不是就相当于骂了一天,多不划算。”沈梨轻声抚慰。
“三郎,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想继续刺绣,你肯定还要继续往上读的,肯定还要花费不少,我不想每次都因为你读书家里面就要争吵一番。”她看了看陆明璋继续说。
“我们现在都是娘在当家,不知道是全部要交公中,还是只是交一部分。”
“委屈你了,我会给娘说的,大嫂他们交七成到公中,你也一样就好。”陆明璋怜爱的看着沈梨。
“不过还是要麻烦郎君农闲陪我去一趟镇上绣坊,买一些刺绣需要的东西。”沈梨对着陆明璋俏皮的眨眨眼。
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下午出了件事,打破了陆家近日难得的平静,陆文和陆武在小河边玩耍的时候,跟村里的小孩子们发生冲突,陆武推搡间不慎掉入河中。幸好有大人路过才把他给救了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陆武开始发热,陆老大请村里的郎中来看过以后,开了一副汤药。
一副汤药灌下去也不见好,反而更热了。陈氏着急,想驾牛车送县城医馆去瞧一瞧。
二房的李氏不干了,“既然请了郎中,为何还要送县城医馆去看。来回一趟加上看病至少也得花费五两银子,家中本来就不富裕。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陈氏听闻,跟李氏打起来了,“好你个李氏,你就是见不得我儿好,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抵命。”
陆老大跟老二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陈氏跪在地上哭喊,“娘,你可要救救小武啊,她可是您嫡亲的孙子啊。”
吴氏看着乱成一团的陆家,一时也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陆老爷子一锤定音,“现在夜里去县城也不安全,陈氏今晚多用酒给小武擦拭,要是明早还不见好转,老大驾牛车去县城医馆看看。”
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屋睡觉,都是一家人,我不想再听到什么看病费钱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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