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在子弹撕裂空气的瞬间。
陆沉扑倒的力道带着决绝,将赵宛月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致命的弹道!他能感受到子弹带起的灼热气流擦过头顶,甚至能听到弹头嵌入身后墙壁或家具的闷响!
“噗!”“噗!”“噗!”
三声!三颗子弹!全部落空!一发擦着陆沉的肩头掠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和衣料撕裂声;一发打在他耳侧的墙壁上,溅起的水泥碎屑打在他脸上;最后一发,则狠狠钻进了他办公桌厚重的实木桌面!
死亡的阴影擦肩而过!
“头儿!”周扬的嘶吼和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办公室门被猛地撞开,几名全副武装、反应迅速的警员持枪冲了进来,枪口瞬间指向破碎的窗口!
“狙击手!对面B栋!至少十二楼以上!追!”陆沉顾不得肩头的刺痛,厉声下令,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滔天的怒火!竟然敢在警局大楼里动手!X先生(或者说“夜枭”)的疯狂和肆无忌惮,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是!”两名警员立刻冲向窗口,利用掩体观察对面,同时对着耳麦呼叫支援封锁对面大楼。周扬则和另一名警员迅速冲到陆沉身边,枪口警惕地指向窗外。
“赵宛月!你怎么样?”陆沉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刚才扑倒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颤!
赵宛月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紧咬着下唇,左臂的衣袖被鲜血迅速染红!一颗子弹虽然没有首接命中她,但飞溅的、高速旋转的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嵌入了她左上臂靠近肩膀的位置!
“嘶……”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受伤了!左臂!玻璃碎片!”陆沉迅速判断伤势,声音紧绷,“周扬!叫救护车!封锁楼下!疏散无关人员!快!”
“明白!”周扬立刻执行命令。
陆沉小心翼翼地将赵宛月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避免触碰伤口。他快速撕开自己衬衫的下摆,用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料,用力按压在她汩汩冒血的伤口上方,试图止血。动作虽然专业,但指尖的微颤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撑住!救护车马上到!”他低头看着怀中女人痛苦紧蹙的眉头和失血苍白的脸,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和安抚。几分钟前,她还是他眼中满口谎言的嫌疑人;此刻,她却成了揭开父亲牺牲真相的关键,一个被卷入巨大阴谋、命悬一线的受害者。
赵宛月虚弱地抬起眼皮,视线有些模糊,但陆沉近在咫尺的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紧张和关切,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他肩头被子弹擦破的伤口也在渗血,染红了深色的毛衣。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劫后余生的恐惧,是伤口撕裂的剧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依赖和茫然的酸涩感。
“手机……”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看向办公桌,“证据……不能丢……”
“放心!在证物袋里!丢不了!”陆沉立刻回答,语气斩钉截铁。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部加密手机,是他们对抗“夜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筹码!
很快,楼下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
“小心她的左臂!有深嵌玻璃碎片!可能伤及血管!”陆沉迅速向急救人员说明情况,同时小心地协助他们将赵宛月转移到担架上。在松开手的瞬间,他看到赵宛月因疼痛而紧锁的眉头和无意识抓住他衣角的手指,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陆沉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周扬快速交代:“这里交给你!现场所有弹头、弹壳、玻璃碎片,全部给我找齐!对面B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狙击手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技术科那边,手机破解一刻不能停!有任何进展,立刻通知我!”
“是!头儿!”周扬肃然领命。
陆沉不再耽搁,紧跟着担架冲出了办公室。走廊里一片混乱,警员们神情凝重,匆匆奔走。陆沉无视肩头的刺痛和周围的目光,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担架上那个脸色苍白、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人身上。
市立第一医院,手术室外。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着,冰冷而刺目。
陆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肩头的伤口己经由急诊医生做了简单的清创和包扎,白色的绷带在深色毛衣上格外显眼。他拒绝了去休息的建议,固执地守在这里。身上的血迹己经干涸发暗,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无尽的焦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手术室的门紧闭着,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周扬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头儿,现场初步勘查完毕。对面B栋是栋老式商住楼,人员复杂,排查难度很大。狙击点选在十五楼一个空置的毛坯房,窗口发现了清晰的支架痕迹和三枚弹壳,型号匹配,是专业的狙击步枪,装了高效消音器。人……跑了,非常专业,没留下任何指向性线索。清洁工那边……人找到了,在‘忘忧’后巷的垃圾站里……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又一个灭口!陆沉捏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X先生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每一次出手都狠辣精准,然后迅速隐入黑暗。
“知道了。继续查!重点查那个空置房最近几天的租赁或进出记录!还有‘泥鳅’、死者、清洁工三人的社会关系交叉点!挖!给我往深里挖!”陆沉的声音冰冷。
挂断电话,陆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线索似乎又断了。狙击手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洁工被灭口,赵宛月重伤昏迷……唯一的希望,只剩下那部正在被全力破解的加密手机,以及……手术室里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人。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陆沉立刻迎了上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但带着一丝庆幸:“病人左臂肱二头肌被多片高速玻璃碎片贯穿嵌入,万幸没有伤及主要神经和动脉,但肌肉和软组织损伤严重,失血较多。碎片己经全部取出,伤口做了清创缝合。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麻药还没过,需要送ICU观察24小时,防止感染和并发症。”
陆沉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谢谢医生!”
“不过……”医生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纱布包裹的小物件,“手术中,在清理伤口附近的衣物碎片时,发现了这个,被血黏在衣服内衬上。看着不像玻璃,像是金属的,就取出来了。”
陆沉疑惑地接过纱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枚……沾着干涸血迹的、小巧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徽章!
徽章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合金,泛着冷硬的暗银色光泽。图案非常独特:一只抽象化的、线条凌厉的猫头鹰,展开半边翅膀,而另半边翅膀则断裂开来,断裂处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如同星尘般的深蓝色晶石。整个徽章透着一股神秘、残缺又带着一丝诡异美感的气息。
这徽章……绝对不是赵宛月的饰品!陆沉非常确定!它的风格和赵宛月平时的穿戴截然不同!而且,它是被血黏在衣服内衬上……更像是被外力(比如子弹冲击波或玻璃碎片撞击)从别处带过来,然后嵌在她衣服上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闪过陆沉的脑海——这徽章,很可能来自那个狙击手!是在他开枪时,或者撤离时不慎遗落,然后被爆炸的玻璃或冲击波带到了赵宛月身边!
“夜枭”的徽章?!
陆沉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小心翼翼地将徽章重新包好,如同捧着至关重要的证物!
“医生,这个我拿走了,可能是重要物证。谢谢!”陆沉沉声道。
很快,赵宛月被推了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ICU)。她双眼紧闭,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连着监护仪的管线。
陆沉隔着ICU的玻璃窗,静静地看着里面昏睡的女人。几个小时前,她还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冰玫瑰,与他针锋相对;此刻,却毫无防备地躺在这里,为了一场与她本不相干的、十年前的血色旧案,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而复杂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陆沉的心头。愤怒依旧在燃烧,但对象己经彻底转变——是对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夜枭”和其爪牙X先生!而对这个女人……除了愧疚,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想要守护的冲动。
他拿出手机,对着那枚沾血的猫头鹰徽章拍了几张高清照片,发送给周扬和技术科:
【“最高优先级!查这枚徽章!所有渠道!所有数据库!我要知道它的来源、所属组织、任何相关信息!立刻!”】
刚发送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源未知,但陆沉瞬间就明白了发送者是谁——是赵宛月的上线!信息只有一句话,却带着冰冷的警告:
【“‘夜枭’己知晓。密钥暂安。‘信使’重伤,暂停联络。蛰伏。保重。”】
“夜枭”己知晓手机被破解!赵宛月(“信使”)重伤暂停联络!密钥暂时安全?陆沉的心沉了下去。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夜枭”的触手,比预想的伸得更长、更快!
他收起手机,目光再次投向ICU里那个沉睡的身影。夜色深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陆沉拉过一张椅子,在玻璃窗外坐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孤寂而坚定。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旧皮夹,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英俊的陆振国警官,穿着笔挺的警服,笑容温暖。
“爸……”陆沉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眼神深邃如海,带着沉痛的追忆和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星火’……不会熄灭。‘夜枭’……我会亲手把他揪出来!还有……”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玻璃窗内赵宛月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立下一个无声的誓言:
“…我会保护好她。用我的命。”
寂静的ICU走廊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如同时间的脚步,也如同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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