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离开后,病房彻底沦为死寂的冰窖。空气里红玫瑰的甜腻与消毒水的刺鼻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粘稠。林薇靠在床头,腹部空洞的伤口随着呼吸传来阵阵钝痛,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提醒她这具身体的残破与归属——一件属于顾衍辰的、需要妥善保管的“物品”。
“**那颗肾不能有闪失**……”
冰冷的宣告在脑中反复回响。林薇的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的手腕上,暗红的血珠正从被粗暴拔掉的针孔边缘缓缓渗出,在惨白的皮肤上蜿蜒,如同一条绝望的蚯蚓。她的视线顺着血迹上移,定格在床头柜那束开得正艳的红玫瑰上。娇嫩的花瓣边缘沾上了几点她刚刚溅落的血珠,鲜红与暗红交融,妖异而刺眼。
“不能有闪失?”她低语,干裂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是怕弄坏了你的‘备用零件库’吗,顾衍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身材壮硕、穿着佣人制服的中年女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她脸上没有丝毫恭敬,只有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她是顾家的老佣人王妈,仗着伺候过顾衍辰母亲几年,对苏晚这个“不受待见”的未来少奶奶向来颐指气使。
“喏,吃饭了!”王妈把餐盘重重地撂在床头柜上,动作粗鲁,震得那束染血的玫瑰都颤了颤。简陋的餐盘里只有一碗寡淡的白粥和一碟咸菜,与这豪华病房格格不入。
林薇没动,只是抬眼,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再是苏晚的怯懦躲闪,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穿透力。
王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随即恼羞成怒,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薇脸上:“看什么看?还以为自己是金贵的少奶奶呢?也不照照镜子!顾先生肯给你口饭吃,那是天大的恩德!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那颗肾的份上,早把你扔出去了!晦气东西!”她越说越难听,手指几乎戳到林薇的鼻尖,“识相点就乖乖躺着养你的‘宝贝’,别整天作妖!再敢拔针闹事,看我不告诉顾先生,有你好果子吃!”
又是肾!又是这该死的“物品”论!
林薇眼底的寒冰瞬间碎裂,翻涌起滔天的怒火。她藏在薄被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王妈那唾沫横飞的嘴脸,和记忆中顾衍辰冷漠的面孔、护士平板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根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意识深处那个简陋的扫描界面再次浮现。林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目光”锁定在王妈那根指着她鼻子的、粗糙的手指上。
【目标扫描中…】
【物品:人类手指(表皮)】
【状态:轻微角质化,存在陈旧性皲裂】
【风险提示:接触开放性伤口或粘膜有感染风险…(信息残缺)】
【关联毒素适配性分析:目标体表微汗环境可加速**未知生物碱衍生物(神经麻痹型)**渗透…渗透效率预估:中等…】
未知生物碱衍生物…神经麻痹型…渗透效率中等…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瞬间击中林薇!
她的目光扫过床头柜。那把冰冷的水果刀还在。但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束沾了她鲜血的玫瑰上。娇艳的花瓣下,隐藏着尖锐的刺!
王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辱骂:“…装什么死!赶紧给我吃!吃完了我还要去伺候白小姐,人家那才是正经主子!不像你,一个靠卖腰子活命的…”
林薇动了。
她没有去碰餐盘,而是像是因为被骂得害怕,身体剧烈地一颤,藏在被子下的手“慌乱”地挥舞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支撑。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的手“不小心”带倒了床头柜上那束沉重的玫瑰花瓶!
哗啦——!
玻璃花瓶摔在地上,瞬间西分五裂,清水混合着玫瑰花瓣、枝叶,还有林薇之前滴落的血水,狼藉地泼洒了一地。几根带着尖锐硬刺的花茎滚落出来。
“你!你这个晦气东西!”王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暴跳如雷,看着自己干净的裤脚和鞋子被溅上了水渍和花瓣,更是怒不可遏,“找死啊!连个花瓶都拿不稳!废物!还不快给我收拾干净!”
她一边骂,一边习惯性地弯腰,伸出戴着干活用的棉纱手套的手,想去捡拾地上最碍事的那几根带刺花茎,免得扎到人。她的动作粗暴,手指首接抓向布满尖刺的枝干。
就在王妈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染血的玫瑰刺时——
林薇的“慌乱”眼神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疯狂的决绝。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快如闪电,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一根最粗壮、尖刺最密集的花茎,狠狠朝着王妈伸过来的、戴着棉纱手套的手背扎去!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尖锐的玫瑰刺轻易穿透了不算厚的棉纱手套,深深扎进了王妈手背的皮肉里!
“嗷——!” 王妈杀猪般地惨叫起来,触电般缩回手。剧痛让她瞬间忘了辱骂,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几根深绿色的硬刺穿透手套,牢牢钉在她的皮肉上,刺孔周围迅速渗出细小的血珠,在棉纱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更诡异的是,一股尖锐的、不同于普通刺伤的麻痹感,如同细小的电流,顺着伤口瞬间窜上她的手臂!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扎我?!”王妈又惊又怒,捂着手背,疼得脸都扭曲了,更多的是对那诡异麻痹感的恐惧。
林薇己经重新缩回床头,裹紧了被子,身体微微发抖,脸上是苏晚式的、惊恐无助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对…对不起…王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害怕…手滑了…呜呜…你别告诉衍辰…”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刚才那快准狠的一击只是恐惧下的意外。
王妈看着林薇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背上那几根碍眼的刺和诡异的麻痹感,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她想破口大骂,想动手教训这个“晦气东西”,但手背那股越来越明显的麻痹感和隐隐的心悸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这贱人…怎么感觉有点邪门?
“你…你给我等着!”王妈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终究没敢再靠近,捂着刺痛又发麻的手,狠狠地剜了林薇一眼,转身气急败坏地冲出病房,连地上的狼藉也顾不上收拾了。她得赶紧去处理这该死的伤口!
病房门被重重摔上。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地上破碎的玻璃、狼藉的玫瑰花瓣枝叶,还有一滩混合着血与水的污渍。
林薇脸上那惊恐的泪水瞬间收住,如同变脸。她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腹部的伤口也因剧烈的动作而阵阵抽痛。
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刚刚紧握玫瑰刺、用力扎下去的那只手。指腹被尖刺划破了几道细小的口子,微微渗着血,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麻痹感,如同微弱的电流在皮下窜动。
她看着那几道渗血的伤口,又看向地上那根沾着王妈和自己双重血迹的、狰狞的玫瑰刺,再望向门口王妈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笑意,如同淬毒的藤蔓,缓缓爬上林薇苍白的唇角,无声地绽放。
成了。
玫瑰有毒,刺骨入髓。第一个祭品,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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