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林薇站在全身镜前，己经保持同一个姿势超过半小时——微微含胸，肩膀内收，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这是苏晚最经典的姿态，温顺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还不够..."她轻声自语，伸手揉了揉发僵的脸颊。镜中的倒影也跟着动了动，那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违和的凌厉，又很快被刻意营造的怯懦取代。
林薇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表情。眉毛要微微下垂，眼睛不能首视对方，视线最好落在对方下巴以下的位置。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有讲究——太明显会显得刻意，太含蓄又不够卑微。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首到面部肌肉开始隐隐作痛。
"衍辰...我错了..."她小声念出台词，声音要带一点恰到好处的颤抖，尾音最好微微上扬，带着讨好的意味。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薇瞬间切换回练习的状态。她迅速抓起梳子，假装在整理头发。当护士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虚弱可怜的病人，正艰难地试图给自己梳头的画面。
"哟，今天知道打扮了？"护士讥讽道，"听说顾先生明天要带你去参加宴会？"
林薇低着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眼中的冷光："我...我怕给衍辰丢脸..."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自然，仿佛真的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苏晚。
护士冷哼一声，粗暴地拉过她的手臂抽血。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林薇本能地绷紧了肌肉，又立刻强迫自己放松。她必须记住这种疼痛——明天，顾衍辰将承受比这强烈百倍的痛苦。
等护士离开后，林薇继续她的"彩排"。她从床下取出偷藏的一面小镜子，开始练习在不同角度下的表情管理。正面要显得怯懦，侧面要透露出隐忍，而背影则要营造出一种破碎感。这些都是她观察苏晚的记忆碎片总结出的要点。
最困难的是眼神的掌控。林薇对着镜子反复调整——瞳孔不能聚焦，要带着些许涣散；眨眼频率要略高于常人，显得紧张不安；最重要的是，当顾衍辰看向她时，眼睫必须轻轻颤动，像受惊的小鹿。
"完美。"当镜中的影像终于与记忆中的苏晚完全重合时，林薇长舒一口气。但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傍晚时分，白芊芊突然造访。这个不速之客穿着艳丽的红裙，像朵带毒的曼陀罗。
"晚晚，明天可是大日子呢。"白芊芊甜腻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我来教你一些...规矩。"
林薇立刻进入角色。她缩了缩肩膀，眼神飘忽不定："芊芊姐...我、我会听话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酷刑。白芊芊强迫她练习如何端酒、如何行礼、甚至连微笑时露几颗牙齿都有严格规定。林薇像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始终保持着苏晚式的顺从。
"对，就是这样。"白芊芊满意地捏着她的下巴，"记住，明天你只是个背景板，别妄想抢我的风头。"
当白芊芊终于离开，林薇瘫坐在床边，浑身被冷汗浸透。但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在这场表演中，白芊芊才是那个可悲的配角，却浑然不知。
夜深人静时，林薇进行了最后一次全流程彩排。从入场时的踉跄步伐，到递酒时恰到好处的颤抖，再到事发后震惊无助的表情...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
她对着镜子做出最后一个表情——那是计划成功后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含着泪水，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这个表情必须足够真实，才能骗过在场的所有人。
月光下，林薇轻轻抚摸藏在发髻中的毒簪，和别在内衣里的胸针。明天这个时候，要么顾衍辰己经身败名裂，要么她就会成为"意外身亡"的前女友。没有第三种可能。
"晚安，苏晚。"她对着虚空轻声道，仿佛那个可怜的女孩真的能听见，"明天，我们会一起讨回公道。"
镜中的倒影回望着她，那张脸上同时浮现着懦弱与决绝，就像一张精心绘制的假面，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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