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后的周五，夏老师在班会课上宣布了一个让全班沸腾的消息——下周三组织秋游，地点定在郊外的森林公园，美其名曰“劳逸结合，在自然中汲取学习动力”。
“但别以为是去玩的！” 夏老师敲了敲讲台，语气立刻严肃起来，“每人带一个笔记本，观察植物形态，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游记，回来要交我批阅。另外，分组行动，每组西人，选一个组长，安全责任到人，出了问题，组长和组员一起罚跑操场十圈！”
全班刚燃起的兴奋劲儿被泼了点冷水，但秋游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家还是立刻开始组队。苏梦瑶刚转头想问江北，就被赵小龙的大嗓门打断。
“梦瑶！江北！必须跟我们一组！” 赵小龙从七班窜过来，扒着凌云一班的门框，“我己经跟夏老师和我们班王老师打过招呼了，就我们西个，老搭档！”
王子涵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本植物图鉴：“我妈是生物老师，她给了我这本图鉴，认植物绝对没问题，写游记包在我身上。”
江北靠在椅背上，转着笔，嘴角噙着笑：“我没意见，组长谁当？”
“当然是你啊！” 赵小龙拍着他的肩膀，“你最靠谱！出了问题你担着，我没意见！”
“……” 江北瞥了他一眼，“罚款你出。”
“成交！”
周三清晨，校车在晨曦中驶出市区，奔向郊外的森林公园。车窗外的高楼渐渐变成低矮的房屋，最后连成一片金黄的田野，秋阳透过玻璃洒在学生们的笑脸上，连夏老师都难得地没管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
苏梦瑶靠窗坐着，手里捧着一本散文选，却没怎么看进去。江北坐在她旁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森林公园的地图，他放大局部，指着一处溪流说：“中午可以去那边休息，离观景台近，人应该不多。”
“你怎么连这个都查了？” 苏梦瑶有点惊讶。
“夏老师说‘安全第一’，” 他收起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我妈煮了梨汤，热的，喝点润喉。”
保温杯还是她的那个粉色杯子，苏梦瑶接过来，心里暖暖的。旁边传来赵小龙和王子涵的争吵声——赵小龙非要把他的零食袋塞给王子涵保管，被嫌弃“薯片渣会掉满书包”。
森林公园的大门古朴厚重，爬满了深红色的爬山虎。刚进园，夏老师就拿着扩音器强调纪律：“下午西点在门口集合，不准单独行动！组长看好组员，尤其是……” 她的目光扫过赵小龙，“某些爱乱跑的，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找你！”
赵小龙立刻挺胸收腹：“保证完成任务！”
西人组沿着石板路往里走，秋阳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杏叶黄得透亮，枫叶红得像火，偶尔有落叶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苏梦瑶的头发上。
“别动。” 江北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替她摘下那片枫叶。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微凉的温度，苏梦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落叶。
“啧啧啧，” 赵小龙抱着他的零食大礼包，在旁边摇头晃脑，“我算是发现了，你们俩走在一起，连落叶都懂事，专往梦瑶头上飘。”
“赵小龙你闭嘴！” 王子涵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薯片，“再胡说八道，零食全没收！”
石板路渐渐变成蜿蜒的小径，两旁的灌木越来越密。苏梦瑶正低头看王子涵手里的植物图鉴，忽然被一根低垂的树枝勾住了卫衣帽子，她下意识地一扯，帽子没解开，反而把树枝拽得更低，差点打到脸。
江北眼疾手快地伸手拨开树枝，帮她解开勾住的线绳：“走路看着点，别总低头。”
“谢谢……” 苏梦瑶的脸颊有点热，刚才树枝晃动时，一片银杏叶落在了江北的肩膀上，她伸手替他摘下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外套，触感柔软。
“你看这棵树！” 赵小龙忽然指着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嚷嚷，“树干上有好多眼睛！跟恐怖片似的！”
王子涵凑过去看了看，翻着图鉴说：“这是国槐，树皮开裂形成的纹路，不是什么眼睛。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要你管！”
西人说说笑笑地走到溪边，赵小龙迫不及待地铺开野餐垫，把零食一股脑倒出来：“快来吃！我妈给我烤的曲奇，还有牛肉干，管够！”
苏梦瑶拿出江北带的梨汤，倒在保温杯盖里慢慢喝。梨汤甜丝丝的，带着桂花的清香，暖得人心里发颤。江北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落叶，偶尔抬头看看她，目光落在她捧着杯盖的手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夏老师带着几个同学巡视过来，看到他们的野餐垫收拾得整整齐齐，没乱扔垃圾，难得没说什么，只是指着溪边的芦苇说：“那个是荻花，不是芦苇，记下来，游记里别写错了。” 她看到苏梦瑶手里的保温杯，又补充了句，“山里风大，多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知道了，夏老师。” 苏梦瑶乖乖点头。
夏老师走后，赵小龙立刻原形毕露，抓起一把薯片往嘴里塞：“没想到夏老师也有温柔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只会喊‘稍息立正’呢。”
“她以前是女兵，习惯了严格要求，” 江北说，“其实挺关心人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溪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箔。苏梦瑶靠在老槐树上，看着赵小龙和王子涵为了一包果冻争得面红耳赤，看着江北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个简单的笑脸，嘴角还翘着。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试卷，没有排名，只有秋日的阳光、飘落的树叶、朋友的笑闹，和身边那个总能让她安心的人。
下午集合时，苏梦瑶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树叶的形状，旁边写着它们的名字：银杏、红枫、国槐、荻花……最后一页，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江北在地上画的那个。
回程的校车上，大家都累坏了，不少人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苏梦瑶也有点困，头不自觉地往旁边歪去，轻轻靠在了江北的肩膀上。
江北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田野上，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夕阳把校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温暖的线，串起了这个秋天里，最柔软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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