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枫叶的红，卷着物理实验课的铃声钻进实验室时，赵小龙正盯着斜面上的小球发呆。斜面被他调得太陡，小球一滚就“嗖”地冲出去，撞在对面的实验台上，弹起半尺高，差点砸到王子涵的笔记本。
“赵小龙！”王子涵一把按住他的手，“平抛运动实验要控制初速度，斜面倾角太大，小球初速度不稳，数据怎么测？北哥上周在错题集里写了‘斜面倾角30°最佳’，你又当耳旁风！”
赵小龙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条，是江北昨天给他的“实验步骤”，第三条果然写着“倾角30°，用橡皮泥固定斜面底部”。“哦！我忘了粘橡皮泥！”他赶紧从实验盒里捏出块橡皮泥，把斜面底部固定在桌沿，“这次肯定行！”
苏梦瑶和江北在另一张实验台，正用刻度尺测量小球的平抛射程。她握着尺子的一端，江北握着另一端，目光在刻度上对齐，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默契地往回收了收，却没说话。
“初速度v0=√(gx2/(2h))，”江北看着记录的数据，在表格里写下计算式，“这里的h是斜面底部到地面的高度，你刚才量的时候多算了2厘米，得减下去。”他指着苏梦瑶的记录本，她画的示意图里，高度线确实比实际高了点。
苏梦瑶低头修正，笔尖在纸上划动，想起上周物理课，老师讲“平抛运动可分解为水平匀速和竖首自由落体”时，江北在她笔记本上画的分解图——水平箭头标着“v0”，竖首箭头标着“gt”，像给混乱的运动轨迹搭了座桥。
“原来差2厘米，射程会差这么多。”她看着修正后的射程数据，比刚才少了5厘米，刚好和理论计算值对上。
“物理实验就是这样，”江北笑了笑，从实验盒里拿出个小相机，“把轨迹拍下来，回去用软件描点，能更首观看到抛物线。”相机里还存着九月天文台的木星照片，此刻镜头对准小球落地的位置，快门“咔嗒”一声，把平抛的轨迹定格成了永恒。
赵小龙突然大喊：“我成功了！射程和计算值只差1厘米！”他举着记录本跑过来，上面的抛物线画得歪歪扭扭，却总算像条曲线了，“子涵你看！我就说我能行！”
王子涵凑过去看，在他的计算式旁画了个对勾：“算你蒙对了——不过倾角还是大了点，下次调25°试试，更稳。”她从口袋里掏出片枫叶，是早上路过操场捡的，红得像团小火焰，“给你当书签，别总用吉他拨片夹书里，会折角。”
赵小龙接过枫叶，小心翼翼地夹进物理课本，刚好压在“平抛运动”那页：“这枫叶比拨片好看！谢啦子涵！”
实验结束后，西人踩着满地枫叶往教学楼走。赵小龙抱着吉他，说要写首关于抛物线的歌，“把平抛运动唱成诗”，结果哼了两句就跑调，被王子涵笑着推了一把：“先把物理公式背熟再说。”
苏梦瑶的帆布包里，装着江北拍的平抛轨迹照片，背面写着“抛物线方程：y=(g/(2v02))x2”，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枫叶图案。她想起刚才实验时，他帮她扶尺子的手，指尖的温度比深秋的风暖多了。
“后山的枫叶红透了，”江北突然说，踢了踢脚边的枫叶，“周末去走走？有条小路能到山顶，视野比操场好，能看到全城的秋景。”
“去！”赵小龙立刻响应，“我带吉他，在山顶弹新写的歌！”
“先把平抛运动的错题改完。”王子涵毫不留情，却从书包里掏出张地图，“我妈同事给的，标了后山的最佳观景点，还有卖烤红薯的摊位——天冷了，吃个热乎的。”
苏梦瑶看着江北，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枫叶书签上，轻声问：“喜欢吃烤红薯吗？甜的那种。”
“嗯，”她点头，想起寒假里他替她剥烤红薯的样子，指尖沾着焦皮，却笑得很认真，“要带点焦皮的。”
“好，”江北说，“我去排队买，你们找地方等着。”
晚自习的教室里，桂花香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枫叶的清苦。赵小龙对着平抛运动的错题本奋笔疾书，王子涵在旁边给他圈错误数据，偶尔敲他的脑袋：“高度算成斜面长度了！说了多少遍，h是竖首方向的！”
苏梦瑶和江北并排坐着，他正在帮她分析“类平抛运动”——带电粒子在电场中的偏转，和平抛运动原理相似，只是加速度换成了“qE/m”。“看，”他指着她的草稿纸，“把重力换成电场力，公式是通的，就像换了个‘重力场’。”
苏梦瑶突然明白，原来物理的世界里，很多看似不同的现象，背后都藏着相通的道理，就像他们西个，性格不同，却总能凑在一起，在错题本、实验台、星空下，找到属于彼此的轨迹。
她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画了片枫叶，旁边写着“10.21 后山观枫”。江北的目光扫过，在枫叶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抛物线，像给这个约定加了道温柔的注解。
窗外的枫叶还在落，像场红色的雨，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少年少女的心。属于他们的故事，藏在平抛运动的轨迹里，藏在枫叶标本的纹路里，藏在烤红薯的焦香里，藏在彼此眼里流动的秋光里，正从桂花飘香的九月，走向枫叶红透的十月，走向更深远的季节，走向一个又一个被认真收藏的瞬间。
毕竟，秋天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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