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国冬日雪景甚美，郍承冀却无心欣赏。
他攥紧了手中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份来自母后贴身婢女的供词，将成为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筹码。
他与弟弟争夺太子之位多时，却始终揣测不过父皇的心思，每每试探，父皇总说晚些再议。
如今一拖再拖，弟弟己有军功，而他除了年纪优势，其他方面并无突出。
今日他便要靠这份供词拿下父皇信任。
“殿下，您真要这么做吗？”心腹太监德安低声劝道，“皇后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
郍承冀冷笑一声：“她心里何曾把我当亲儿子？这些年她明里暗里都在帮承霄！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论文韬武略，我不输给他，偏偏母后挑了他去前线稳定军心，明摆着是看不上我这个嫡长子！可我才是长，他非长子，凭什么和我争？”
想起去年的校场比试，母后竟亲自为弟弟系上她亲手绣的护腕，郍承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皇上皇后伉俪情深，恐怕不是您一句话就可以……”
“闭嘴。”他说，“天下没有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人，更何况父皇是九五之尊！”
紫宸殿内，龙涎香袅袅。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长子求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冀儿何事求见？”
郍承冀撩袍跪地，双手呈上那封密信：“儿臣偶然发现，母后将西域进贡的珍贵蜜瓜供在了颂王爷灵前，还经常偷偷祭拜他。”
他故意停顿，看着父王瞬间绷紧的下颌线，“那蜜瓜是父王特意命人从千里外快马加鞭送来给母后尝鲜的，儿臣认为此举不妥，近日并不是清明，也不是颂王的忌日，母后她这么做，儿臣认为她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混账！”皇帝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儿臣认为母后此举不妥，父皇多年独宠母后，连后宫妃嫔都不曾多纳，可她却如此对待您！”
郍承冀暗自得意，却听父王突然话锋一转：“你为何监视后宫？那蜜瓜赏给你母后便由你母后任意处置了，你为何派人打听她的行踪？"
他慌忙叩首：“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担心弟弟离家太久，担心母后思虑过甚伤身，却偶然撞见此事。”
皇帝起身踱到窗前，暮色将他明黄色的背影拉得修长。
良久，他沉声道：“当年突厥犯边，颂王兄为保社稷战死沙场。按我杞国祖制，兄终弟及，朕娶寡嫂天经地义。”
“可母后她。”
“她十九岁守寡，带着颂王兄全部身家下嫁于朕。”皇帝转身时眼中寒光乍现，“那些年朕还不是太子，只是凉州做一闲散王爷，凉州地处南荒十分贫瘠，她从未嫌弃过朕，反而嫁来以后相夫教子，带孩子也亲力亲为，你生病的时候你母后亲自抱着你跪在雪地里求医。后来太子过世，也是你母后动用了自己娘家的势力才帮朕争取到了太子的位置，没有你母后，就没有如今的朕。如今你竟拿她祭奠亡夫这点念想来作文章？”
“儿臣不敢。”
皇上却是看透了一般。
“世人说虎毒不食子，舐犊情深，你母后为了你可谓奉献一切，但你却为了争太子之位不惜出卖你的母亲，实在是不忠不孝。”
“儿臣没有，父皇您误会儿臣了！”
皇上：“你的心思朕了解，不过是忮忌你弟弟年纪轻轻便有了军功傍身。”
“儿臣知错！求父皇责罚。”
皇上：“太子之位本该立贤立长，可惜你心思不纯，朕觉得，传位于你的事有待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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