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步山的晨雾裹着硫磺味,李牧的画戟劈开雾帘时,戟刃上的“道济”二字突然发烫。阿蛮踩着焦土往前探路,靴底碾过的不是碎石,而是熔成琉璃状的箭镞——那些刻着“檀”字的箭头竟被高温熔成狼头形状,箭杆上的火漆印还在滋滋冒烟。
“看那!”临川公主指着半山腰的岩洞,洞口挂着的狼头幡在风中翻转,幡面用南朝将士的皮甲碎片拼出拓跋焘的脸。三人摸近时,洞壁渗出的粘液正顺着刻痕流淌,那些刻痕原是檀道济留下的兵符口诀,如今被粘液蚀成鲜卑文“破宋”。
洞内的石台上摆着三口铜棺,棺盖缝隙透出幽蓝荧光。李牧用画戟挑开最左的棺盖,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堆腐烂的兵符,每枚虎符上的“宋”字都被虫蛀成狼眼。阿蛮的匕首刚触到符身,突然从符孔钻出条赤背蜈蚣,蜈蚣头顶的肉瘤竟长成令牌形状。
“是‘蚀符蛊’。”临川公主退到岩壁后,展开被毒水蚀穿的农桑图,图上瓜步山的标记正在渗血,血珠聚成的图案与铜棺排列的方位完全一致。她突然指着棺底的北斗七星刻纹:“檀公当年用星象阵藏兵符,如今被改成了‘狼噬北斗’的邪阵。”
话音未落,中间的铜棺突然炸裂,飞出的不是碎片,而是无数张人皮面具。面具在空中拼成徐羡之的脸,每张嘴里都吐出蓝烟,烟圈撞上洞顶的钟乳石,竟将石笋蚀成狼牙状。李牧挥戟舞出光盾,戟刃符文与面具上的狼头标记相撞,爆出的火星落在地上,竟长成毒蘑菇。
“独孤珞,别来无恙?”面具堆里传来沙哑的笑声,只见刘义康的余党——北魏细作刘黑闼从棺后走出,他腰间挂着串骷髅头,每个头骨都嵌着狼头金钉。当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刺青与徐羡之的“狼心营”标记完全相同,只是多了道月牙形疤痕。
“你的疤……”李牧的指尖抚上胸口,刘黑闼的疤痕竟与他的月牙疤镜相对称。阿蛮眼疾手快,匕首掷向刘黑闼的腰带扣,却被他腰间的狼头玉佩弹开,玉佩裂开的瞬间,里面滚出半枚牙齿——齿根刻着“元嘉三年”,正是徐羡之埋在淮河的骸骨所缺的那枚。
“不错,我是徐羡之的义子。”刘黑闼抓起把兵符抛向空中,符身的虫洞突然张开,吸走洞顶的钟乳石水珠。那些水珠在空中聚成血滴,落进最右侧的铜棺,棺内竟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临川公主抄起辛夷簪掷向棺盖,簪头狼眼撞上棺木,竟映出拓跋焘狼神杖的虚影。
“打开它!”李牧的画戟劈开棺盖,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一震:棺内铺着鲜卑巫蛊的人皮蛊床,床上躺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眉心的朱砂痣竟是狼头形状,而襁褓边角绣着的,正是他母亲留给临川公主的那方锦帕。
“这孩子是……”临川公主的指尖触到锦帕边缘的血字,那是她母妃的笔迹:“狼心营以双生子血祭,欲借兵符召阴兵。”刘黑闼狂笑着手按向婴儿头顶,棺底的北斗刻纹突然亮起红光,洞外的焦土下传来擂鼓般的震动——正是檀道济当年埋下的“阴兵冢”被邪术激活。
“拦住他!”李牧的画戟刺入蛊床,戟刃符文与锦帕上的血字共鸣,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哭声化作音波震碎铜棺。刘黑闼被震退数步,怀中的骷髅串散落一地,头骨里滚出的不是脑髓,而是刻着南朝将领名字的毒蛊卵。
阿蛮眼疾手快,抓起颗卵砸向岩壁,卵壳裂开处渗出金色血液——那是檀道济旧部的忠魂血。血液顺着岩缝流淌,竟将被蚀的兵符口诀重新勾勒出来,口诀末尾多出的一行小字在金光中显现:“双生子血祭,需以忠魂破之。”
“原来如此!”临川公主突然解开发髻,将辛夷簪插入婴儿眉心的狼头痣。簪头狼眼与婴儿额头的标记共鸣,竟吸出一缕黑气,黑气在空中聚成拓跋焘的虚影,虚影手中的狼神杖正对着瓜步山的阴兵冢。
此时洞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焦土里冒出的不是阴兵,而是无数锈迹斑斑的画戟,戟刃上的“道济”二字在晨雾中闪着微光。刘黑闼见状不妙,抓起婴儿想逃,却被李牧掷出的画戟钉在岩壁上,戟刃穿透他的肩胛,正中方才显露的月牙疤痕。
“你看这孩子的眼睛。”临川公主轻轻拨开婴儿的眼皮,那双瞳孔里竟映着两半狼头令牌——正是李牧父亲头骨里藏的那半,与拓跋焘狼神杖上的半块。婴儿突然握住李牧的手指,掌心的月牙形胎记与他胸口的疤痕完美重合。
“他是……我的弟弟?”李牧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父亲头骨金箔上的“双生子”字样。刘黑闼咳出黑血,指着婴儿嘶声道:“拓跋焘用你们兄弟的血祭激活狼神杖,如今兵符己蚀,阴兵将出,南朝……”话未说完,他眉心的狼头金钉突然炸开,飞出的毒针被阿蛮用匕首格挡,针尖落在铜棺残骸上,竟开出朵黑色曼陀罗。
当第一缕春阳越过瓜步山时,那些破土而出的画戟突然齐鸣,鸣声震散了阴兵冢的邪雾。李牧抱起婴儿,孩子掌心的胎记与画戟符文共鸣,竟在岩壁上投出檀道济练兵的幻影。幻影中老将军指着北斗星的方向,口型念着:“兵符非兵,民心为甲。”
“李郎快看!”阿蛮从铜棺底捞出块烧剩的帛书,残页上用骨髓写着:“徐羡之盗双生子,欲借兵符引疫水,幸得乳母以己子替之。”临川公主抚摸着婴儿眉心渐渐淡去的狼头痣,突然想起母妃遗言里的“冤魂既雪”——原来当年被抱走的双生子,竟被忠仆用亲生孩子替换,才保住了南朝的气数。
下山时,淮河方向传来号子声。李牧回头望去,瓜步山的焦土上己长出嫩芽,那些被蚀的兵符化作肥料,滋养着新生的草木。他怀中的婴儿咯咯笑着,伸手去抓画戟上的符光,而画戟刃尖挑起的晨雾里,归雁正衔来农桑图的残页,页上“道济渠”三字被春阳染成金色。
建康宫城的废墟上,新铸的“宋”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李牧将婴儿交给太医院的乳母,转身时看见临川公主捧着块青铜方鉴走来,方鉴上的北斗七星正对着淮河入海口。当他接过方鉴的瞬间,胸口的月牙疤与方鉴共鸣,竟在地面投出完整的八卦图——图中“生门”标记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忠魂为渠,可破万蛊。”
黄昏时分,阿蛮抱着檀道济的断戟来到玄武湖。断戟插入湖底的瞬间,水面浮现出无数光点,那是当年老将军埋下的忠魂印记。光点聚成船队的虚影,船上的将士都举着画戟,戟刃劈开的不是波浪,而是弥漫在淮水上的毒雾。
李牧站在堤坝上,看着道济渠的春水滔滔东流。水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胸口的月牙疤己不再发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暖意。他知道,徐羡之的阴谋虽己揭开,但拓跋焘的狼神杖仍在北方虎视眈眈,而怀中婴儿的身世,更是牵系着南北乱世的棋局。
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淮河时,他从怀中取出父亲的头骨玉盒。盒盖打开的刹那,头骨与画戟、方鉴同时共鸣,发出的金光穿透云层,照亮了瓜步山新生的绿意。而远处传来的更鼓声里,夹杂着民夫们疏浚河道的号子,那号子声与檀道济当年的练兵歌一脉相承,唱的不是杀伐,而是“铸剑为犁,天下太平”。
淮水春渠的波纹里,倒映着建康城头新种的桑树苗。李牧握紧临川公主递来的农桑图,图上的彭城密道己被彻底改造成水渠,渠水尽头连接的,是千万亩待耕的良田。他知道,忠魂的守护从不只在战场,更在这一渠春水、一垄新桑里,在让百姓吃饱饭的人间烟火里。
而瓜步山巅的烽烟虽己散去,但狼头旗的阴影仍潜藏在北方的雾霭中。李牧抬头望向天际,归雁正排成“人”字南飞,衔来的不只是春信,还有刻着鲜卑文的密报——拓跋焘的狼神杖正在集结大军,欲借夏日洪水再犯江南。
画戟的符文在暮色中微微发亮,与胸口的月牙疤遥相呼应。李牧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知道新的战争己在酝酿,而这一次,他守护的不只是河山,更是用忠魂与智慧浇灌出的新生。淮水汤汤,将载着他的铁衣与希望,奔向又一个烽火连天却终将迎来曙光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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