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亡骨阶梯与秃鹫之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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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亡骨阶梯与秃鹫之巢

 

**粗重的喘息**撕裂了骸骨山谷死寂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骨粉的腥燥和腐败的恶臭。**疯狂的心跳**如同战鼓擂在陆铭的胸腔,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下方虫群啃噬骨髓的悉索声和远处秃鹫贪婪的怪叫。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刺痛了他干裂的眼睑。

他正攀附在一面由无数巨大生物骸骨堆叠而成的“悬崖”之上。肋骨形成的天然阶梯早己腐朽脆弱,断裂的脊椎如同狰狞的矛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每一次向上挪动,**骨骼摩擦的刺耳声**都清晰可闻,那是死亡本身在脚下呻吟、松动。

左肩的伤口在刚才躲避一只潜伏在颅骨眼眶里的“骨刺蝎”时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浸透了破烂的布料,黏腻冰冷。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不敢停。那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爬上去!拿到燃油!活下去!**

**活着…才能清算!**

巢穴就在上方二十多米处,镶嵌在一具巨兽倒置的头骨眼窝深处。几缕油腻的黑烟从缝隙中袅袅飘出,带着劣质燃油特有的、令人作呕却又充满生机的气味。那是他在这片死亡之地挣扎数日后,唯一嗅到的、属于“希望”的味道——可以点燃篝火驱散夜晚刺骨的寒毒,可以煮沸一小罐浑浊的冷凝水,甚至可以…作为简陋陷阱的燃料,去猎杀下一顿食物。

活下去。为了老刀、谢先生、无咎、阿七、石头…为了那些将最后生机压在他肩上的重量。为了那个在星海市云端、用冰冷目光碾碎他尊严的女人!

“呃啊!”脚下踩踏的一根粗大胫骨突然碎裂!陆铭身体猛地一沉,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脏!他右手五指本能地抠进旁边一具骸骨肋骨的缝隙,尖锐的骨茬瞬间刺破掌心皮肉,鲜血淋漓!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死死抠住,悬吊在半空,破碎的骨渣簌簌落下。

**亡者的低语**仿佛更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呜咽,而是无数细碎、充满怨毒的声音,试图钻进他的脑海:

“下来吧…归于尘土…”

“挣扎…徒劳…”

“血肉…终是我们的食粮…”

“闭嘴!”陆铭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是对抗空气,而是对抗自己内心升腾的绝望!他猛地发力,借着右手的支撑和腰腹的爆发力,身体如同濒死的壁虎,硬生生向上蹿了一截,左臂险之又险地扒住了上方一块相对稳固的肩胛骨平台。

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流进眼睛,一片模糊。但他顾不上了。巢穴,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到那用枯骨、腐肉和不知名金属碎片粗糙搭建的巢穴边缘,以及缝隙里隐约透出的、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金属罐轮廓——燃油罐!

希望点燃了最后的力量。他调整呼吸,忍着全身骨骼肌肉的抗议,开始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冲刺。这里的骸骨更加巨大、也更加松散,仿佛随时会整体坍塌。他必须精确选择每一个落脚点,用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

**“洞幽!”** 精神极度集中下,那微弱却关键的感知力再次浮现。并非清晰的视野,而是一种模糊的“预感”——左侧那根斜插的腿骨承受不住重量!前方颅骨平台下是空的!右边那块看起来稳固的骨盆,连接处早己被酸液腐蚀!

他如同在死亡的刀尖上跳舞,依靠着这稍纵即逝的“预感”,在摇摇欲坠的骸骨迷宫中艰难腾挪。每一次预判成功,都伴随着大脑针扎般的刺痛,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鲜血。代价,如影随形。

终于,他攀上了巨兽头骨那巨大的眼眶边缘。浓烈的恶臭和禽类特有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巢穴内部一片狼藉,铺着干枯的苔藓、腐烂的肉块和几根白森森的人骨。两只羽毛稀疏、眼神凶戾的雏鸟正对着他发出威胁的嘶叫。而那个锈迹斑斑、容量约莫五升的军用油罐,就卡在巢穴最深处,被几块碎骨压着。

就在陆铭伸手去够油罐的瞬间——

**“嘎——!!!”**

一声充满暴怒的尖啸撕裂长空!巨大的阴影伴随着猛烈的腥风当头罩下!

外出狩猎的成年秃鹫回来了!它翼展接近三米,铁钩般的喙闪烁着寒光,干瘪的脖子上挂着腐肉碎屑,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巢穴中的入侵者!没有任何犹豫,它如同俯冲的战斗机,裹挟着死亡的腥风,锋利的爪子首抓陆铭的头颅!

太快了!太近了!陆铭瞳孔骤缩!躲?无处可躲!硬抗?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能撕裂钢铁的利爪?

千钧一发!

**“威魄!”**

不再是刻意的引导,而是濒死绝境下生命本能的咆哮!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无尽悲痛和纯粹求生意志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陆铭伤痕累累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俯冲而下的秃鹫,那双赤红的凶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拟人化的、极致的惊骇与茫然!它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俯冲的姿态猛地一滞!虽然只有不到半秒,那恐怖的凶性就重新占据上风,尖啸着再次扑下!

但这半秒,就是生机!

陆铭在释放“威魄”的瞬间,大脑如同被重锤砸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一片,剧烈的头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强撑着,借着秃鹫那瞬间的迟滞,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是后退,而是向前猛扑!

他整个身体扑进了巢穴深处,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左手死死抱住了那个冰冷的油罐!右手则胡乱地抓起巢穴里一块带着棱角的、沉重的金属碎片(似乎是某种机械零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因扑空而撞在头骨眼眶边缘、正愤怒调整姿态的秃鹫狠狠砸去!

**砰!咔嚓!**

金属碎片狠狠砸在秃鹫伸长的脖颈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秃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翻滚着从高高的头骨边缘跌落下去,重重砸在下方的骸骨堆中,激起漫天骨粉!

陆铭瘫在恶臭的巢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鼻腔和嘴角都淌着血。左臂抱着冰冷的油罐,右手虎口被金属碎片震裂,鲜血染红了锈迹。

他成功了。拿到了燃油。

代价是精神透支的剧痛和可能暴露位置的巨大动静。

下方,秃鹫垂死的挣扎和愤怒的哀鸣渐渐微弱。远处,更多的怪叫声似乎在回应,朝着这个方向汇聚。

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疲惫和更深沉的孤独。他挣扎着坐起,背靠着冰冷的头骨内壁,将染血的油罐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属于“生”的重量。

燃油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却在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活下去…才能清算。

他闭上刺痛的眼睛,抓紧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气。骸骨山谷的寒风穿过眼眶,如同亡魂永不停息的呜咽。新的危险,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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