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碎裂的瞬间,银光如潮水般涌入院中。大司命的银袍在符纸纷飞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金属笔比赵千机的粗三倍,笔杆上刻满螺旋状的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哒”声,像是在咀嚼灵气。
“百法归宗?”大司命盯着秦云身后的墨龙虚影,冷笑中带着不屑,“南北双笔当年的绝学,到你们手里只剩这点皮毛?”他挥手甩出三张银符,符纸在空中叠合成“镇”字,落地时化作三座金属囚笼,笼壁上的尖刺闪烁着灭灵水的寒光,首逼秦云三人。
墨尘的竹笔率先迎上,残墨在虚空画出“解”字。这“解”字用的是“飞白”笔法,墨色稀疏处露出的空白竟化作细如发丝的剑气,专挑囚笼的锁扣缝隙钻——“咔嚓”声不绝,三座囚笼应声而裂。但墨尘也被反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这老东西的千机符里掺了‘僵灵砂’,能冻住笔墨灵气!”
秦云扶住墨尘,墨韵笔的砚石突然发烫。他瞥见笼壁尖刺上的寒光正在凝固,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记载:“僵灵砂遇活墨则化,活墨者,心正笔正,墨含生气。” 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笔毫上——松烟墨与精血相融,墨龙虚影突然发出震耳龙吟,龙鳞上的莲纹亮起,竟将飞溅的僵灵砂尽数吸附,化作龙角上的一点金芒。
“有点意思。”大司命的金属笔突然插入地面,院中的青石板瞬间翻起,露出底下埋设的符阵——那是由千万枚细小的机绘符组成的“千机锁灵阵”,阵眼处的银灰色灵气正顺着符文流动,像无数条机械蛇,试图缠绕秦云的灵力。
墨龙的虚影在阵中挣扎,身上的墨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秦云突然明白,这阵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攻击,而在于“锁”——它能像海绵一样吸收灵气,让手写派的笔墨无以为继。
“云娃,用‘屋漏痕’!”墨尘擦掉嘴角的血,竹笔在空中划出一道蜿蜒的墨线,“顺着阵纹走,别硬碰!”
秦云瞬间领悟。他不再驱动墨龙硬冲,而是让笔锋低垂,松烟墨顺着符阵的纹路流淌。这一次的“屋漏痕”比之前更柔、更缓,墨色像檐角的雨水沿着墙缝渗透,看似漫无目的,却在阵眼处悄悄凝聚——那里,正是千机锁灵阵灵气流转的枢纽。
“雕虫小技!”大司命察觉到不对,亲自操控阵眼,银灰色的灵气突然逆向奔涌,试图将秦云的墨色反噬自身。
就在这时,秦云笔锋陡然一挑!他没有继续深入,反而让凝聚在阵眼的墨色骤然炸开,化作千万点墨星。这些墨星没有攻击,而是像种子落入土壤,顺着逆向的灵气钻进符阵的每一道缝隙——“滋啦”声中,银灰色的符文开始变黑、卷曲,像是被墨色浸染的宣纸。
“这是……‘墨种’?”墨尘又惊又喜,“长风兄的独门绝技,能让墨色在灵气中生根!”
墨星落地的地方,竟真的长出细小的墨色藤蔓,藤蔓上的叶片是用“点染”笔法画的,每片叶子都在吸收阵中的僵灵砂,转化为自身的养分。千机锁灵阵的运转越来越慢,最后“嗡”的一声,阵眼处的银灰色灵气彻底溃散,露出底下埋设的金属管——那是输送灭灵水的管道。
大司命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抽出金属笔,笔尖喷出三道银芒,首取秦云眉心:“既然留不得,那就一起死!” 这三道银芒是用他本命灵气催动的“破魂符”,符纸边缘泛着黑紫色,显然淬了剧毒。
秦云将墨尘推开,墨韵笔在身前画圆。这次用的是“转笔”,墨色在圆内旋转成漩涡,破魂符撞入漩涡的瞬间,竟像被卷入水流的枯叶,打着转儿失去了力道。但秦云也被震得气血翻涌,握笔的虎口裂开,鲜血滴在笔杆的缠枝莲纹上——莲纹突然亮起,将鲜血吸入,笔杆里的活眼石竟浮现出一行上古符文。
“这是……‘引灵诀’?”墨尘失声惊呼,“《砚谱》里失传的那部分!”
符文亮起的刹那,院外突然刮起一阵清风,风中带着松烟墨的冷香。那些被墨种净化的符阵碎片,竟在风中重新凝聚,化作一支支细小的毛笔,围绕着秦云飞舞——这是灵气在回应活眼石的召唤,是“引灵诀”的真正威力:不是掠夺,而是感召。
大司命看着这一幕,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金属笔猛地指向天空,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是召集援军的信号。
“撤!”他捂着胸口后退,银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秦云,你以为破了我的阵就赢了?砚心谷的灭灵水己经开始蔓延,不出三月,整个丹青界都会变成机械灵脉的天下!”
执法殿的卫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秦云看着大司命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砚谱》残卷。活眼石里的引灵诀还在闪烁,那些飞舞的小毛笔正落在残卷上,填补着空白处的虫蛀痕迹——原来,《砚谱》的残缺,需要灵气本身来补全。
墨尘靠在廊柱上喘气,竹笔的裂缝又多了一道:“这老东西没说谎,灭灵水一旦漫出砚心谷,十洲的灵脉都会被污染。”他看着秦云笔杆里的活眼石,“引灵诀己经觉醒,我们必须立刻去砚心谷,在灭灵水蔓延前激活活眼湖底的主矿脉。”
秦云点头,目光落在院门外的巷口。那里,瞎眼老者正扶着之前被救下的修士,偷偷往这边看。老者的竹笔在掌心转了三圈,像是在示意安全。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准备些东西。”秦云将残卷折好,贴身藏好,“爷爷的松烟墨不多了,去砚心谷前,得再炼些能净化灭灵水的墨。”
墨尘笑了,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早给你备着呢。” 包里是半块黝黑的墨锭,上面刻着“松魂”二字,“这是当年你爷爷送我的,用终南山千年松脂炼的,比你笔里的墨更烈,专克僵灵之气。”
秦云接过墨锭,入手温润,能感觉到里面流淌的灵气,像握着一片小小的松涛。他突然想起爷爷炼墨时总说:“好墨要经三炼:炼松烟,炼心境,炼风骨。” 现在看来,这“三炼”,正是手写派能在机械洪流中守住根基的原因。
收拾残局时,秦云在院角的石缝里发现了一枚银色的符牌——是执法殿卫兵掉落的,背面刻着“墨渊宗”三个字。墨尘看到这三个字,脸色沉了沉:“大司命是墨渊宗的执法长老,这宗门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
秦云将符牌捏碎,松烟墨的气息混着碎符的金属味在掌心散开。他抬头望向城东的天际线,那里的云层似乎比别处更暗,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蛰伏。
“不管背后是谁,”他将墨韵笔别在腰间,引灵诀的光芒在笔杆上流转,“总得去砚心谷走一趟。”
墨尘点点头,扶着墙站起身。竹笔的裂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墨,那是他用精血暂时稳住的灵力:“走吧,密道里的油灯该添油了。”
后院的密道入口藏在假山石后,推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混着墨香漫出来。秦云回头看了眼残破的听雨轩,廊柱上“听雨”二字的飞白笔画还在风中微微颤动,像在与他们道别。
“等我们回来。”他轻声说,转身钻进了密道。
墨尘紧随其后,竹笔在黑暗中亮起微光。密道里的石阶蜿蜒向下,通往未知的前路,但秦云握着松烟墨和《砚谱》的手,却异常坚定。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听雨轩的小院里,而在砚心谷那片被污染的活眼湖底——那里,藏着丹青界灵气的根基,也藏着手写派复兴的希望。
而他手中的笔,就是劈开黑暗的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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