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五十万第一次！”拍卖师颤抖的尾音在穹顶盘旋，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落在萧雅纤长的睫毛上。
她垂眸望着香槟杯里细密的气泡，突然觉得这些躁动的小东西像极了陈昊此刻扭曲的表情。
“陈总这是要把佛珠盘成舍利子？”萧雅用杯沿虚点对方腕间断开的朱砂串，在陈昊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捕捉到一丝慌乱。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前世在鉴宝节目里，那些制假商贩被戳穿时也是这般瞳孔地震。
第二声报价响起时，贵宾席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
几位白发藏家推着老花镜研究图册，从模糊的印刷图里找出让萧家千金豪掷千金的玄机。
而陈昊己经掏出手机搜索“清代竹雕荷叶洗市场价”，搜索框弹出“常见仿品价格区间3 - 5万”的瞬间，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在定制衬衫领口若隐若现。
“两百五十万第二次！”拍卖师的手杖几乎要戳穿檀木匣蒙尘的玻璃罩。
萧雅突然起身，香槟色礼服裙摆扫过地面时，陈昊下意识往后缩了半寸——这个动作让正在拍摄特写的林悦笑到手抖，镜头里他油光水滑的背头与背后“厚德载物”的书法横幅形成绝妙讽刺。
“我突然想起来……”萧雅指尖轻点檀木匣上某片荷叶的虫蛀痕迹，在透视视野里，那个米粒大小的“徵”字正泛着只有她能见的幽蓝荧光，“上个月陈总在苏富比拍的那对珐琅彩碗，后来经手给了港城李老板？”
陈昊手中半杯威士忌突然漾出琥珀色涟漪。
“听说李老板最近在找修复师处理碗底的冲线？”她弯腰时垂落的钻石耳坠晃过檀木匣，在某个特定角度折射出七彩光斑，“您猜要是媒体知道那对碗实际成交价只有拍卖价的三分之一……”
“三百万！”陈昊的咆哮震得拍卖师假发都歪了半寸，前排某位旗袍贵妇的翡翠耳钉应声落地。
当拍卖槌重重砸下时，她对着陈昊举杯的姿势优雅得像在拍香槟广告：“恭喜陈总喜提猫砂盆——哦不，清代艺术珍品。”
全场死寂三秒后，不知谁先笑出了鹅叫。
林悦手机镜头剧烈晃动间，只见陈昊踹翻椅子夺门而出，他助理追着满地乱滚的佛珠跑出残影。
而萧雅正用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檀木匣，剥落的包浆下露出半截“文徵明玩”的阴刻小篆。
“萧小姐，需要帮您联系专业运输……”拍卖师谄媚的话没说完，萧雅己经徒手掰开了生锈的铜锁。
当那方浸润着松烟墨香的荷叶洗重见天日时，前排戴单边眼镜的老者突然倒抽冷气：“这水波纹理！这是《南窗寄傲图》同期的……”
萧雅对着镜头举起荷叶洗背面，某条叶脉转折处藏着肉眼难辨的“停云”二字——这是文徵明晚年最得意的私章。
她偏头轻笑时，发间不知何时多出的翡翠蜻蜓发簪轻颤翅膀，正是半小时前她从赝品区顺手牵羊的漏网之鱼。
“感谢陈总友情赞助三百万。”她对着陈昊遗落的西装外套举了举荷叶洗，澄澈的洗壁映出拍卖行穹顶的星空彩绘，“刚好够给我家布偶猫订制个自动铲屎机——要镶钻的。”
散场时暴雨初歇，萧雅抱着檀木匣穿过旋转门，林悦的镜头追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肩线。
没人注意到街角停着的黑色迈巴赫里，财经记者正疯狂抓拍她弯腰与流浪猫分享马卡龙的照片。
次日《华尔街日报》亚洲版角落，某篇关于萧氏集团股权变动的报道旁，配图正是少女指尖闪耀的钻石与猫咪胡须上沾着的粉色糖霜。
雨刷器规律摆动的阴影里，车载电视正重播着拍卖会名场面。
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轻笑出声，定制西装前袋露出的怀表链上，微型珐琅彩绘正是文徵明最擅长的枯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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