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丈红
第九章 一丈红
太后住在慈宁宫。
文宴儿走到时，太后正在服药，满屋子的苦涩气味，文宴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文宴儿屈膝行礼。
太后不叫起身，她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就算手酸了腿麻了，身体也不曾摇晃分毫。
太后见状点点头，稍微满意地道：“倒是个礼数周全的好孩子，出身庶出，能有这般姿态和教养，和你姐姐文妃也不相上下，这已是不易，快起来坐下吧。”
“臣妾谢太后。”文宴儿这才缓缓起身坐下，可她刚抬脸看向太后，就发现对方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神正紧紧盯着自己，竟是难掩震惊。
她猜出太后这样，大概又是和自己的脸脱不开干系。
只不过她不明白，太后的眼神中除了震惊以外，竟然还生出一些令她捉摸不透的复杂与不喜。
分明她上一刻还夸她礼数周全。
“太后娘娘，可是臣妾哪里有何不妥，惹您生气了？”文宴儿起来重新跪下，惶恐道。
“哼！”太后迅速回神，把视线从文宴儿脸上移开，只是眼中的不悦依旧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
“方才你一进来，哀家就闻到了一股奇香，可见你为了争宠，比后宫其他女人们用的心思都多，哀家不喜欢你这样煞费心机的女人，哀家警告你，往后你若能安安分分做你的文答应，哀家就放你一马，若你不甘于此，搅得后宫不得安宁，就休怪哀家亲自出手惩治你！”
太后这前后大不相同的态度，令文宴儿心中倍感疑惑。
“臣妾晓得，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知道皇上政事繁忙，一定会好好侍奉皇上，不给皇上惹是生非。”她诚惶诚恐道。
“这样最好！”太后冷哼一声，挥手让文宴儿回去，那神情大有一副眼不见心为静的意思。
等人走后，太后才朝旁边的孔嬷嬷感叹道：“他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前皇上钟爱沈钰，娶她做福晋后就专宠她一人，把王府里所有女人都当做摆设，以至于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惹出不少祸端。”
“好不容易走了沈钰，又来了个文宴儿，爱家真怕以前的戏码会再次上演，怕她迷惑得皇上不理朝政、不问后宫，导致后宫大乱，甚至连皇后的地位都会受到影响。”
孔嬷嬷也同太后一样忧心忡忡。
“若那个文宴儿是个安分守己的便罢了，若她有半点不安分，太后大可以除掉她，就像当初的沈钰一样，左右她现在也才是个答应。”
太后叹息：“就怕她日后愈发得皇上宠爱，贵人、妃、贵妃，以至于到最后连哀家都奈何不了她。”
太监周公公进来禀报：“太后，德妃娘娘和嘉嫔来给您请安了。”
“走到哪了？”
“回太后，两位娘娘正在慈宁宫外和文答应说话。”
太后和孔嬷嬷对视一眼，皆面露复杂。
太后起身道：“跟哀家过去瞧瞧。”
文宴儿刚走出慈宁宫，就迎面撞上德妃和嘉嫔。
她细想觉得这事实在巧得很，就像是有人在算计她的行踪，专门来堵她的一样。
两人怕是来者不善，一定是来追究那日之事的。
“臣妾拜见两位娘娘。”文宴儿侧首望了眼慈宁宫的方向，眼底飞速晃过一抹暗沉与算计，随即毕恭毕敬地行礼。
“文答应真是好手段！”嘉嫔脸上巴掌印刚消，她始终记着那日被文宴儿当众掌掴的仇，让她丢尽了脸面，回去后又被德妃当成出气筒发泄了一番，苦不堪言。
“毁了脸，就只能用那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手段争宠，迷惑得皇上对你移不开眼，就连你的嫡姐都深受其害。
听说你的姨娘是贱婢出身，不要脸地爬上文大人的床才被抬为妾室，你不愧是你姨娘所生，都是一样的天生下贱！”
“小主……”琉璃轻扯文宴儿的袖口：“咱们赶紧走吧。”
文宴儿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德妃惩罚，而如今皇上一心忙着祈福的事根本无心过问后宫，没人可以保她。
可是看德妃和嘉嫔的架势，明显就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就算她现在向他们跪下磕头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次了。
“臣妾不觉得这样的手段下贱，”面对两人的来势汹汹，文宴儿毫不退缩，反而坦然地看着嘉嫔：“臣妾是皇上的女人，理应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让皇上高兴是臣妾的职责，而且臣妾的手段和德妃娘娘日夜为皇上高歌有什么不一样？嘉嫔娘娘的话更是把您自己，甚至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包含了，难道也是在嘲讽德妃娘娘不成？”
“你！”嘉嫔没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齿，竟当面挑拨她和德妃。
她心虚地看向德妃，却被对方恶狠狠瞪了一眼。
“皇上宠你，你便恃宠而骄，胆敢顶撞本宫，别忘了，那天你害得皇上赐给本宫的玉镯被打碎，本宫还没和你算账呢！”
德妃虎视眈眈盯着文宴儿，她走上前，抬手狠狠打了下去、
“啪！”一声。
文宴儿被打得身子一歪，右脸很快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像血管要顶破皮肉，嘴角也有血迹流出。
“小主！”琉璃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着，并不着痕迹地上前，挡在文宴儿和德妃中间。
德妃面色冷硬：“文答应恃宠而骄以下犯上，还弄坏了本宫的御赐之物，本宫今日就赏她一丈红，看谁敢为她求情！”
“德妃娘娘不可！”琉璃急出一头冷汗：“我家小主如今正得圣宠，娘娘就不怕皇上知道后降罪于您吗？！”
德妃有恃无恐地冷笑着。
“皇上才不会为了一个答应惩罚本宫，就算她死了，皇上也顶多就是训斥本宫几句罢了，还不快拉下去！”
“娘娘，这次文答应不死也残，她没了宠爱，往后就只能在后宫自生自灭了！”嘉嫔阴狠地盯着文宴儿，眼中泛起兴奋的寒光。
文宴儿浑身戒备，她见慈宁宫里没有半点动静，咬了咬牙，跪下去大声喊叫：“臣妾冤枉啊！德妃娘娘的镯子是因为年数太久，镯子本体早已出现纹裂，自然经不起您这一碰，娘娘不信大可以去找专门的师父验证，就可知臣妾此话真假！”
“本宫自会去找他们修复玉镯，就不用你这个将死之人操心了！”德妃大有一副非要文宴儿死的架势。
然而此时慈宁宫里却传来脚步声，是太后和孔嬷嬷二人走出来了。
慈宁宫外一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太后俯视德妃，眼神复杂且饱含着一丝戒备。
“大胆！文宴儿固然有错，可德妃你竟敢在哀家这里放肆，纵容他们大呼小叫惊扰哀家休息，哀家看你眼里是越发没有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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