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溃败余音

首领的自毁性爆炸，如同抽走了所有共生体的脊椎骨。那浓烈的蓝蕨素气息，对它们而言是比紫外线更致命的毒气。原本如同潮水般疯狂进攻的共生体大军，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茫然。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变得杂乱无章，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和不知所措。胸前的“圣印”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熄灭，失去了那种诡异的驱动力量。它们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令和那股疯狂的意志。一些共生体在原地痛苦地抽搐、翻滚，被蓝蕨素沾染的地方迅速焦黑；更多的则如同失去了蜂巢指引的工蜂，开始漫无目的地后退、转身，动作笨拙而慌乱，互相碰撞、踩踏，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和嘶鸣。

在残余的、由“光刃”猎枪和林薇紫外线棒发出的微弱紫光照射下，在空气中弥漫的、带着净化气息的蓝色雾气笼罩中，这支扭曲的“军队”彻底崩溃了。它们不再看向陈默和林薇的方向，不再试图冲击光栅，只是盲目地、跌跌撞撞地朝着溶洞深处，朝着B-2层升降平台那片更浓重的黑暗退缩、溃散。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嶙峋怪石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令人作呕的恶臭。

战斗，结束了。

死寂如同沉重的帷幕，缓缓降下，覆盖了这片刚刚经历过地狱景象的溶洞。但这死寂中充满了声音：陈默自己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咚咚”声；血液从左臂伤口滴落在岩石上的“啪嗒”声；远处水滴从钟乳石尖落下的单调“嘀嗒”声；以及无处不在的、各种物体烧焦碳化后散发的混合恶臭——硝烟、腐肉、菌丝焦糊、还有浓烈的蓝蕨素味道。

溶洞的景象宛如地狱的一角。地面上散落着焦黑的共生体残骸、碎裂的骨渣、粘稠的荧光体液、弹壳、被砸碎的岩石、还在微弱燃烧的蓝蕨素火苗。紫光灯的光芒在弥漫的蓝雾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晕。那株象征着希望的藜麦幼苗在培育箱里微微摇曳，叶片上似乎也沾染了一丝战斗的尘埃。

陈默拄着那支己经有些变形的“光刃”猎枪，勉强支撑着身体。剧烈的搏杀和最后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左臂的伤口在刚才的激烈动作中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顺着手臂滴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

东侧光栅后，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栅栏，缓缓滑坐在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紧握着紫外线棒和工兵铲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的游走支援和关键时刻的搏杀，同样消耗巨大。紫外线棒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水源通道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虚浮踉跄的脚步声。苏宛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交界处。她一只手扶着湿滑的岩壁，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那个简陋的声波发射器基座——基座的外壳明显变形，几缕青烟正从散热孔中袅袅升起，显然刚才的超负荷运转让它濒临报废。她的脸上布满汗水和油污，眼神疲惫不堪，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但看到陈默和林薇还活着，那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干扰…停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仿佛声带也被那声波脉冲灼伤了。她疲惫地松开基座，任由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三人隔着弥漫的蓝雾和狼藉的战场，目光交汇。没有欢呼，没有庆祝。眼中只有无尽的疲惫、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属于胜利者的微光。他们守住了。在这绝望的地底深渊，他们又一次守住了这最后的堡垒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