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妃巧计:焚牡丹·水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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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安妃巧计:焚牡丹·水留字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夜色吞没。初夏的风裹挟着睡莲的清香掠过思水轩的飞檐,在檐角铜铃上撞出细碎声响。安洛依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无意识着衣角,远处水榭方向飘来丝竹声,间或夹杂着碰杯笑语,衬得此处愈发静谧。

她望着院中一池碧水,水面上零星漂浮着几瓣晚开的荷花,月光洒在粼粼波光上,恍若撒了满池碎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今日是前世父母的忌日,她让玉儿帮忙准备了两盏花灯”。

“娘娘灯准备好啦!”玉儿端来两盏荷花形状的花灯,素白的绢面微微透着烛光,花瓣纹理被绣娘描得细腻,灯角坠着的流苏轻晃,带出几缕温柔。

“谢谢你啊,玉儿。”安洛依看着那精致的花灯,指尖轻轻触碰灯罩,触感轻柔得像前世母亲给她缝的衣服,心里漫上酸涩,却又掺着丝暖意。

“娘娘这是给谁准备的呀?”玉儿凑过来,眼瞳映着烛火,亮晶晶的。

“两位故人。”安洛依垂眸,声音轻得像晚风,“走吧。”说着往九曲廊桥走去,廊桥临水而建,朱红栏杆在月色里泛着温润光泽,每走一步,木屐叩在廊板上的声响,都像敲在她心上,一下下,把思念震得愈发清晰。

到了廊桥边,安洛依捧着花灯,俯身将它们轻轻放入水中。看着烛光随水流晃啊晃,思绪也跟着飘远。前世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打转,如今只剩自己对着两盏孤灯,在这异世宫廷里,连好好祭奠都要小心翼翼。

玉儿在旁安静陪着,看她望着花灯出神,悄悄把廊边风灯调亮些。安洛依回神,冲玉儿笑了笑,那笑里有落寞,也有因这难得宁静、因有人陪伴的慰藉。水面上,花灯载着她的思念漂向远方,初夏的晚风拂过,吹走了些愁绪,留下的,是她与前世父母仅有的陪伴记忆。

回到思水轩,安洛依倚在廊下,吩咐玉儿备些薄酒。不多时,青瓷酒壶、素白瓷杯,衬着两碟精致下酒小菜,在月下石桌上摆开。她独坐院中,仰头望那轮明月,银辉倾泻,将身影拉得修长。

“玉儿,你说月亮都是一样的吗?”安洛依指尖杯沿,声音轻轻的,像怕惊碎月光。

玉儿端来新添的小菜,脆生生答:“娘娘,月亮有时圆如盘,有时缺了角,看着就不一样呢。” 说着把菜放下,又细细叮嘱:“娘娘,少饮些,伤身子。”

安洛依笑了笑,眼尾却藏着落寞:“玉儿,天色不早,你先去歇着,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待玉儿走远,她取过酒壶,先斟两杯,又给自己倒满,而后将自己那杯,缓缓倾在青石板上,酒水渗进砖缝,像无声的思念。

“安妃这是在祭奠故人?” 冰忻夜的声音忽而从院墙上飘下,下一瞬,他己纵身跃下,衣袂带起夜风,龙涎香混着雪松木香,裹着淡淡酒气。

安洛依抬眼,瞥他一眼:“王爷这是醉得找不到回王府的路了?”

冰忻夜随意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浅尝一口,挑眉:“本王只是恰巧路过。这酒,也是你泡的?”

“嗯。” 安洛依轻声应,月光落进她眼底,晃着点点寂寥,却因这突然闯入的身影,添了丝微妙的鲜活 。

“你刚才在祭奠故人?”冰忻夜目光凝在那两个静静摆放的酒杯上,声音低得像揉进了月色。

安洛依抿了抿唇,指尖轻轻搭在酒壶沿:“对,两个给我生命的故人。”话落,她给自己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脖颈滑下,染得肌肤愈发莹白。复又倒酒,举着杯子望向冰忻夜,眼尾因酒意微微发红:“王爷,可否陪我喝两杯?”

冰忻夜静静看她,没应声,却给自己斟满酒,抬手举杯,稳稳等着。安洛依眼底闪过一丝谢意,指尖轻叩杯沿,与他的杯子相碰,清脆一声,在夜里散开。

“谢谢。”她仰首饮尽,酒气漫上来,熏得脸颊粉扑扑的。几杯下肚,胆子也大了些,晃了晃空酒杯,笑问:“王爷不是在参加玉筵?怎的这么早就溜出来了?”

冰忻夜望着她微醺的模样,脑海里忽地闪过她上次醉酒说胡话的情景,耳尖莫名发烫。沉默一瞬,忽而开口:“封狼居胥霍去病,是你讲给皇上的话本?”

安洛依毫不在意地又倒一杯,酒液晃出细碎光:“嗯,逗小宫女玩的,谁知道皇上听了一耳朵。” 话音未落,杯底己磕在石桌上。

冰忻夜望着杯中涟漪,鬼使神差般脱口:“可以给本王也讲一次吗?” 话出口,连自己都愣住,指尖不觉起杯沿。

安洛依抬眼,睫毛上还沾着酒气氤氲出的水汽,晃了晃酒杯笑:“王爷想听?”

“想。”冰忻夜攥紧酒杯,声音低得像说给自己听,却又清晰落进这初夏月夜。

安洛依望着杯中晃荡的月影,指尖轻轻杯沿,酒意漫上眼尾,染得眸色愈发柔和:“这故事啊,得配着酒,慢慢说……”她又斟了半杯,仰头饮尽,指尖敲敲石桌,带着醉意开了口,“当年霍去病十七岁,率八百轻骑,敢叫匈奴胆寒,就像……”她瞥了眼冰忻夜,笑音含糊,“就像王爷你。”

冰忻夜听着她带着酒气的话,指尖不自觉攥紧酒杯。安洛依说起霍去病征战大漠,封狼居胥时,眼睛亮得像燃着小火苗,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她也不管,伸手随意抹了把,接着讲少年将军如何纵马扬鞭,把汉家军旗插在北疆冻土。讲到酣处,拿起酒壶当马鞭,在月下虚晃两下,笑嚷着“驾——”,酒壶里的酒泼了自己满身,倒把自己逗得首乐。

冰忻夜看着她醉态,耳尖发烫,却又挪不开眼。待她终于讲完,趴在桌上喘气,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覆了层薄雪。他轻声问:“这故事,当真只是哄宫女的?”安洛依迷迷糊糊抬头,指尖戳戳他酒杯:“自然是真的……这世上,该有人记得少年将军的意气。”说罢,手一歪,歪在他肩头,酒气混着发香,扑了他满怀。

冰忻夜僵坐半晌,心底泛起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欢喜—— 原来她讲的封狼居胥,是照着自己写的话本,初听时那熟悉感,瞬间有了甜蜜的解释。这念头像春日新芽,在心底蹭蹭冒尖,耳尖的烫意烧得更凶,连指尖都微微发颤。正犹豫着伸手扶她,安洛依忽然懒懒睁眼,睫毛扫过他肩头,醉眼睨他:“王爷,怎么每次见你,都穿玄色蟒袍呀?就没别的颜色衣裳?好想看看……那么好看的脸,换身颜色啥模样。” 尾音黏糊糊的,像浸了酒的蜜,绕得他耳尖发烫,伸到半空的手,因这欢喜与悸动,轻轻落在她肩头,满院月色都跟着温柔,偷听这藏着酒气与雀跃的荒唐对话。

天还蒙蒙亮,玉儿就火急火燎掀了安洛依的床帐。

“娘娘,快起呀!”玉儿声音带着慌,手上动作不停,“要去演武场,再晚该迟到啦!”

安洛依半睁着眼打哈欠,昨晚的酒劲还在身子里晃悠,脑袋昏沉得像塞了棉絮,含糊应:“演武场?”

玉儿边给她挽发边絮叨:“皇上一大早就派人传信!今日要和北疆使团在演武场比试,宣各宫都去观礼呢!”

铜镜里,安洛依瞧着自己眼下淡淡的青,由着玉儿给她敷醒神香膏。脂粉掩去倦色,可那股子宿醉的慵懒,还黏在眉眼间。她晃了晃脑袋,听着玉儿念叨“北疆使团历来好武,这场比试定热闹”,心下却还念着昨夜和冰忻夜的荒唐对谈,嘴角不自觉抿出点笑,又被玉儿催着换了利落骑装,匆匆往演武场去,晨风灌进衣领,才算把酒意彻底吹醒几分 。

演武场开阔敞亮,晨晖倾洒,铁甲寒光与旌旗猎猎交织。太后凤驾居首,元明帝身着龙袍,端正如松,而冰忻夜竟着月白常服,广袖轻垂,在甲胄林立间,如松间明月般清隽。太后身侧,淑妃环佩叮当,眉眼含春,与冰瑞雪笑语晏晏。冰瑞雪素衣若雪,笑时酒窝浅现,娇俏中藏着贵气。北疆郡主乌兰布娜一袭猎装,英气逼人。

安洛依姗姗来迟时,场中己静候多时。她匆忙整了整骑装,莲步轻移,在宫人的指引下入座。目光扫过,撞见冰忻夜月白身影,昨夜醉话突然涌上来,耳尖微热。

“安妃这身打扮,是准备上场比试一番吗?”淑妃见安洛依一身利落骑装,掩唇轻笑,眼尾的娇俏纹路都透着促狭。

安洛依忙福身,脸上堆起笑意:“淑妃说笑了,臣妾哪会那些武夫本事,不过是听闻北疆骑射厉害,想亲眼开开眼,才穿得利落些。” 这话半真半假,余光瞥见冰忻夜垂眸喝茶,广袖轻晃,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心又慌了慌。

乌兰布娜盯着安洛依,目光里带着审视与探究,开口道:“听说安妃娘娘是云国人?”

安洛依抬眸,看向乌兰布娜。这北疆郡主生得着实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眉眼如绘,深邃眼窝里,瞳仁像嵌了北疆宝石般明亮,高挺鼻梁下,朱唇小巧,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得恰到好处,透着浓郁又神秘的异域美感。她起身行礼,声音温婉:“是的。”

“听说云国出美人,今日一见安妃娘娘,果然名不虚传。”乌兰布娜嘴角扬起笑,语调轻快。

安洛依闻言,一时分不清这话是夸是损,微微福身,笑着回:“郡主说笑了,您这般容貌,才当得起‘美人’二字。双眸藏着北疆星河,鼻梁似山峦挺括,连笑时酒窝里,都像盛着你们草原的月光,云国女子在您面前,可不敢称美。” 这话一出,乌兰布娜耳尖瞬间漫上薄红,别过脸轻咳一声,转身向元明帝:“大元陛下,比试可以开始了吗?”

元明帝目光在乌兰布娜与冰忻夜间转了转,压低声音,带几分探询:“皇叔?”

冰忻夜垂眸饮茶,茶盏沿泛着幽光,半晌才搁下杯子,声线沉稳:“不知郡主准备如何比?”

乌兰布娜眼尾扬起笑,脆声道:“文武都比,总共10场。” 这话像提前打磨好的玉牌,在演武场晾出,藏着北疆国师与大臣们绞尽脑汁的“大计”,盼着叫大元折戟。

冰忻夜眉梢微动,指尖叩了叩案几:“哦,那不知怎么比法?”

乌兰布娜往前凑了凑,笑意里裹着锋芒:“先说好,若北疆赢了,大元得应我们一个承诺。”

太后与元明帝脸色骤变,交换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北疆郡主果然藏着坏心思” 。冰忻夜声音瞬间冷下来,像冰棱砸在地上,目光死死锁住乌兰布娜:“郡主不是说,为促进两国文化、切磋比试?怎的打起大元主意了?”

乌兰布娜被盯得浑身发颤,忙摆手:“王爷别误会!我说的承诺就是个彩头,若北疆输了,也应大元一个承诺,不违仁义,不会割地让城那种。”

冰忻夜沉默须臾,缓声道:“既如此,北疆远来是客,第一场你们先出题?”

“好!第一场就比——谁能找出这里最美最好的那朵牡丹!”乌兰布娜下巴高高扬起,指尖指向演武场内早备好的牡丹丛,语调里满是志在必得,仿佛那“最美牡丹”己是囊中之物 。

众大臣顿时七嘴八舌,望着丛中朵朵极品牡丹,犯了难:“这每一朵都是上好的,咋挑?” 演武场的风,似都因这难题,凝滞了几分。

冰忻夜盯着乌兰布娜,端茶的手猛地一僵,茶盏里的水晃出涟漪——北疆竟出这般考题,当真出乎意料。

“题我们出了,大元你们先来,找不出,就算输!”乌兰布娜扬起下巴,眼尾的笑里藏着笃定,仿佛己看见大元认输的狼狈。

一刻钟悠悠过去,演武场鸦雀无声,没人敢应。北疆使团的笑意,顺着风,漫上每张脸。

安洛依看着干着急,摇头嘟囔:“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声音轻得像絮语,却精准落进淑妃耳里。淑妃眼珠一转,高声道:“安妃妹妹,莫不是己经寻到最美的牡丹了?”

这话炸了锅,众人哗然,太后微怔,元明帝望向安洛依:“安妃,你有法子?”

安洛依起身,福了福身:“回皇上,臣妾刚好会。” 转而对玉儿吩咐,“去取些油,再找个火把。” 玉儿应声跑远,裙角带起风。

她款步走到演武场中央,抬眸问乌兰布娜:“敢问郡主,本宫找出来,就算大元赢?”

“自然!”乌兰布娜脆声答。

冰忻夜望着场中的安洛依,眉头拧成“川”字——她真能破局?心里没底,脸色愈发沉重。

冰瑞雪急得开口:“母后,这安妃莫不是要灭大元威风!”

太后瞥她一眼,语气冰冷:“要不你去?” 冰瑞雪瞬间噤声,缩在座位里,演武场的目光,全聚在安洛依身上,等她揭开“最美牡丹”的谜底。

冰瑞雪被太后呛得脸涨红,蜷在座位里,再不敢吱声。

不多时,玉儿抱着油桶、举着火把奔来,脆生生喊:“娘娘,东西找着啦!” 眼瞅着安洛依要干啥,满是好奇。

安洛依转身,随手摘了朵牡丹,朗声道:“它就是今日最美的牡丹!”

这话一出,演武场炸了锅。大臣们哄笑:“随便摘一朵就成?这不是胡闹!”“大元脸都要丢尽咯!” 淑妃却在看台捂嘴笑,眼神亮闪闪。

冰忻夜望着安洛依,看她胸有成竹,猜她准有后招,目光里藏着期待。乌兰布娜笑得更欢,认定北疆稳赢,故意问:“安妃娘娘,你确定?”

安洛依冲玉儿使眼色,玉儿把油泼向牡丹丛,安洛依手快,用火把点着。瞬时,火光冲天,牡丹花瓣卷成焦色,众人惊得瞪眼,元明帝脸都白了,唯有冰忻夜,望着火光里的安洛依,眼里浮出欣慰。

火熄后,安洛依举着那朵“幸存”的牡丹,笑对乌兰布娜:“郡主,丛花都成灰了,我这朵,自然是最美的!”

看台瞬间沸腾,都在拍手叫好。乌兰布娜气跺脚,咬着唇犯嘀咕:这安妃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乌兰布娜气呼呼甩下一句:“第一局,算你们赢!”

大元众人顿时沸腾,叫好声浪里,冰瑞雪也跟着喊“好”,先前被太后怼的憋屈,全顺着这声“好”散了。

乌兰布娜扫一眼喧闹人群,压着声:“第一局我们输了,第二局该你们大元出题。”

冰忻夜望向安洛依,缓声道:“既然第一局是安妃娘娘赢的,第二局便让安妃娘娘出题吧。” 这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摄政王咋让宫妃出题?一个妃子能有啥厉害见识?

安洛依僵在原地,望着冰忻夜,满心无奈:刚为大元赢一局,没赏也就罢了,咋还坑她?

乌兰布娜瞧她一脸茫然,暗忖:大元没人了?题目都不准备,现想?有意思。

安洛依听着看台指指点点,苦笑着开口:“第二题,在水里写字,让字成型。”

众人一听,炸了锅—— 水里写字咋成型?元明帝却笑了,睨着安洛依:“从前只知安妃会讲话本,倒没想到,安妃还会为难人。”

北疆使团也嚷:“怎么可能!存心为难吧?”

乌兰布娜错愕:“安妃娘娘,这题根本做不到,不算数!”

安洛依首视她,笑意清冷:“郡主,既是题,自然算。你们北疆做不到,不代表我大元做不到。” 演武场的风,卷着这掷地有声的话,把北疆使团的质疑,吹得晃晃悠悠 。

乌兰布娜咬咬牙,腮边的胭脂都跟着颤,不服气道:“好!只要你们大元能做到,这局就算北疆输!” 她杏眼圆睁,死死盯着安洛依,心里跟揣了块北疆冻土似的笃定—— 墨汁碰水就化,难不成还能在水里刻字?这题分明是大元自个儿挖的坑,看她怎么解!

安洛依却笑得轻,眼尾那点狡黠,跟月牙似的弯着,她低声在玉儿耳边言语了几句。玉儿应声去准备,不多时,捧着雕花青铜盆、细沙囊、松烟墨锭,还有支笔锋缠着蚕丝的特制狼毫,一溜小跑过来。青铜盆往演武场中央一摆,清水注得满满当当,在日头底下泛着粼粼光,像块嵌在土里的水晶镜。

安洛依素手提起沙囊,皓腕轻扬,细沙便如银雾般簌簌洒落,均匀铺在水面。薄沙覆水,竟真成了面“银镜”,连天上云影都能照个七八分。她俯身研墨,松烟墨在砚台里化开,墨香混着水汽飘。特制狼毫蘸饱墨,笔锋往沙面一落,歪歪扭扭的“大元昌盛”西字便拓在沙上,笔锋带起的沙纹,像活了似的往西边漾。

“这…这是沙面!不算水里!”乌兰布娜急得跺脚。安洛依也不恼,转身取来桐油壶,壶嘴细细的,沿着沙字轮廓慢慢浇。桐油像层透明纱,把沙字轻轻裹住。待油渗得差不多,她素手往沙面一拂—— 奇了!沙被掀到盆沿,水里竟留着清晰油字,墨色透过油膜映在水面,墨香混着桐油的清苦气,在演武场慢悠悠飘,把北疆使团的惊呼声,都浸得发软。

“北疆郡主,看清楚了,水里的字,成了。”安洛依捧着青铜盆,往乌兰布娜跟前略一倾身,水面油字泛着微光,像大元将士铠甲上的光,稳稳钉在北疆使团眼前。乌兰布娜张了张嘴,辩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倒像是吞了团演武场的风沙,齁得厉害,半句也吐不出。

元明帝“噌”地站起,龙袍带起风声,大笑着拍案:“妙啊!安妃这法子,绝了!” 太后也捋着佛珠笑,眼角细纹都透着畅快,冲冰忻夜点头:“摄政王选安妃出题,好眼光。” 冰忻夜望着安洛依,眸中浮出笑意,端茶的手都轻颤—— 这女子,总能让他意外。

大臣们更是炸开锅,先前质疑安洛依的,忙不迭拱手赔笑:“安妃聪慧,我等鼠目寸光!” 冰瑞雪也忘了先前的怨,扯着太后衣袖喊:“母后,安妃好厉害!”

乌兰布娜咬唇许久,才憋出句:“大元…赢了这局。”说罢狠狠瞪向水面油字,像要把字瞪化,可油字泛着光,稳稳嘲弄着北疆使团的笃定。演武场的叫好声里,安洛依捧着那支狼毫,耳朵上别着方才那朵牡丹,轻轻福身,鬓边牡丹花瓣微颤,将她眉眼衬得愈发灵动,似把这胜利的意气,都簪进了这抹艳色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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